◇ 插队纪实 一五
作者:郑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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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招工入学知青离苦海 饥不择食插干进班房 8月初根据毛主席的的(68年)7.21指示:大学还是要办的,我这里主要说的是理工科大学还要办,…要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以及 老实的中国人在把自己交给党安排和四个面向的压力下从67年11月至70年7月全国已有500余万知青下乡,北京到全国各地上山下乡的知青人数已达30多万。另外全国还有650万城镇市民拖儿带女举家迁徙到农村或五七干校去了。全国城镇人口一度下降15%以上,北京的老交警说:那时晚上在天安门执勤一整夜也过不了几辆汽车,真可称得上万户萧条…。 当地的火柴货源紧张,农村用火柴的地方又多点灯、做饭、烧炕、抽烟都离不开火柴。可是每人每月凭票只供应两盒火柴,每盒火柴只有七、八十根,质量又不好,划上好几根点不着一根烟。而且有时连续几个月没货,别说抽烟了,做饭点灯都得拿着麻杆去老乡家借火。根据此情况富县决定建一个火柴厂,雷村分下一个招工名额,可知青都不愿意去,最后西村的老乡尉义合去了。他去火柴厂后每月回一次村,回村时他穿着小帆布的工作服在村里来回一溜达,嘴里叼上支洋烟卷就像当了皇上似的心豁美太太的。 8月中旬知青的安家费拨到村里,国家给每个知青240元安家费,加上其他补助包括一套两本毛泽东著作甲乙种本和一本64开小语录及69年8月的慰问品,每个知青标价不足二百五,现在这点钱也许不够半个月的伙食费,当时也不过是北京职工4个月的平均收入,可那时却是我们一辈子的安家费,知青们都称此为:卖身钱。按中央负责人的策划:此后国家将解除一切对知青在经济上的联系,生残病死概不负责,一律靠挣工分养家糊口。当时在陕北插队的北京知青最小的不足15岁属未成年童农,最大不过22岁。 这240元包括去年来陕北的旅运费和八个月的粮油、报刊费以及炊具、农具、医疗还有炸伤来娃鼻子的鞭炮费等用了一多半,每人还剩一百元给每个知青盖一间16㎡的土房。生产队在我们住的院里,紧挨着羊圈给知青们盖了四间北房,队长说:国家给的盖房钱还蹉(差)得远,瓦间房最少150块,每间房连工带料队上还要贴50块,这钱得你们个人出一半。我说:我们迟早都得走,这房还不是队里落下,队里花50元就能盖间房,这不是赚了吗!队长一想也对,反正你们早晚得成公家的人,走时也不能把房带走。 8月底老鹿养的鸡开始下蛋了,每天都能拾得两三个蛋。老鹿每天早上吃一个补养身体,他经常撸着胳膊见人就说:又瘦了,腰也细了好几圈,裤带又得重新扎眼了,最起码掉了十多斤肉。眼也花了剪手指甲都看不清了,有两个女生怕他剪着肉,就轮流帮着他剪指甲。老鹿也开始念家了,晚上常拿着老婆的小照独对孤灯含泪沉思,他才来3个月还有工资和津贴补助,户口也还在北京,每年还有次探亲假…。 羊泉大队的一名最年轻的(24岁)插干犯了作风方面的错误,那天晚上羊泉街上放露天电影,幕布的两面都挤满了乱哄哄的影迷,村民和知青只要能走得动都来看电影了。电影开演后两人乘人们不注意前后脚溜进了女生宿舍,进屋后插干又回身打开院门探出头来往四周看了看,又在院里转了一圈见没动静这才轻轻地把院门、屋门都插好。屋里也亮起了灯光和鞋落地的声音,这时就见几条黑影轻身翻过院墙,蹑手蹑脚地溜到柴垛后面隐起身影。一会儿屋里传出嬉戏的笑声,油灯闪了几下就灭了,几条黑影又缓缓地移到窗根下,他们一只手捂着嘴竖起耳朵监听屋里发出的越来越粗的喘气声,偷听了几分钟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上!几条汉子拿着手电踹开门冲进屋里,炕上一对赤条条的酮体反射着刺眼的手电光…。 在那个年代谁在男女关系方面有问题不啻于触犯了天条,尤其是北京插干,派他们来此有很深远的政治色彩和很高的政治标准,按当时的话说,党和国家及知青的家长们对他们在政治上寄托着深切的厚望和无限的信任,当地报刊称他们是毛主席派来的亲人,但绝不考虑他们的生理需求…。 那个插干情绪波动寻死觅活地天天哭闹,插干们怕他自杀把他关在小屋里,派了几个知青24小时轮班看着他,没过几天就派专人把他押送回北京,押解他返京那天我正好去羊泉,只见他自己扛着行李,两个插干跟在他身后,从公社革委会的大门出来正准备上班车。他瘦小的身躯被行李压得腰都直不起来。前几天我还看见他跟另一个老插干因找不到公社某干部在逗闷子,他头戴着长舌帆布遮阳帽坐在自行车后架子上潇洒地背诵毛主席语录说事:…事物总是在不断发生变化,要适应新变化,解决新问题…。那个头发花白的老插干说:没法适应这种变化,定好的事也不通知咱们说变就变,这不是涮咱吗…。这才不到两星期,他可真适应了从堂堂的国干瞬间到阶下囚的新变化了。 后来听羊泉的知青说:那个女知青要盘没盘,要条没条的。他倒是挺精神的,嘴也挺能白呼,除了个矮点哪都挺好。也不知他图她什么?也可能是憋的饥不择食,真不可思议,大好前程也白白断送了,回去后党籍可能也保不住了。据说该插干回京后也按破坏上山下乡运动罪被判刑。其实这不过是一般的男欢女爱达到激情时难以克制而做爱,顶多算是俩人通奸,即使是按当时的刑法也未必能判刑,可被扣上破坏知青上山下乡运动这顶帽子性质就变了。再加上中国是个人治的国家,定啥罪全凭某人一句话。 当时在中国只提倡信仰一致的革命伴侣,几乎不讲感情的结合,更不懂性饥渴的概念,长期用革命的禁欲思维禁锢折磨人们的精神和肉体,知青谈恋爱似有羞于见人的感觉,除了风言风语,还有可能被领导叫去联系到革命意志是否衰退等问题深挖思想根源。别看县知青办毫不关心知青的生活却规定为了更好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知青三年内不许结婚。可青年男女之间七情六欲的生理需求却不是革命口号所能代替的。逆反心理和无依无靠单调乏味的生活,使不少男女知青把恋爱当成相互间唯一的精神支柱和情感寄托以及探求神秘传说的方式。这件事的发生对插干造成的负面影响非常大,尽管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但丑闻还是不胫而走。茶余饭后老乡们私下议论:犯同样的事,待遇不同。插干犯这事还能回北京,我们犯这事可就该法办了。后来延安地区各县的一些男知青也因此类罪名在当地被判刑入狱。 陕北农民为生活祖祖辈辈在那梁、峁、沟、川刨黄土,四平八稳地迈着人生的三步曲扭过了一代又一代。三部曲是每日吃、干、睡的小循环和每年种、锄、收的大循环以及人生的婚、育、老的总循环。他们从孩童起就在人生的磨道道里转,直转到人生的尽头。 一辈子与天争命到头来却不得不信天由命,出于无奈只好借信天游吼出鲜活的附有灵魂的苦命命:‘苦菜呀开花苦又苦,苦来苦去苦在个心!’‘不唱山曲不好盛(日子不好过),唱上一个山曲想亲人。’‘羊肚子手巾(哟)水上漂,唱上(那个)小曲子解心焦。’‘二两绵花纺成线,活人见不了活人的面。’‘风吹日哂大雨淋,世上苦不过受苦人。今年指照明年好,明年还穿破皮袄。’我此时才体会到为什么陕北人唱信天游和秦腔时都是发自肺腑的吼声,那是在向天地发泄情感,那种吼声是高亢悲壮的,顺风能隔着沟壑从一个塬畔传到另一个塬畔(十里),只闻声不见人。好歌出自山野中,经过长期的语言精炼,世代无字口授相传,信天游为黄土高原增添了一道亮丽的色彩。游云、荒坡、情人、生灵看得见,想得到的全是歌,信天游遍地流触情(景)生歌,一首信天游往往有几段到几十段不等,一般两到四句一段,一句夸景喻意,一句抒情说事,好像是上下联。当初铁刚教我们唱陕北酸曲‘熬娘家’教了一个半小时我们学会三十多段还没学完。当地有信天游不断头,断了头,穷人无法解忧愁之说。那是些心中郁闷失落,对前景无望的汉子们和情窦初开望穿秋水暗思走四方的情哥哥的女子婆姨们,在宣泄叹息,在喷发心灵深处的苦水水呀! 陕北婆姨情深义重,思盼离家亲人时常独垂情泪唱曲信天游:‘二不溜溜山水淘河塄,难活不过人想人。’‘青杨柳树活剥皮,咱们二人活分离。’盼得不耐烦时也发几句牢骚:‘活着给奴捎句话,死了给奴托个梦。’另一首‘梦五更’说的是一个婚后独守空房的年轻婆姨梦见走西口的外且人回家,五更时正梦见哥哥爬上妹妹身,突然被公鸡打鸣吵醒,感到十分懊恼和失落,她怨恨地唱道:‘骂一声老公鸡谁叫你叫鸣,这么好的梦叫我梦不成!’也有朝思暮想掉了魂的:‘真魂魂跟在(呀么)哥哥的身后头,亲哥哥(嗨…)你把妹妹我地心(呀么)心牵走。’还有众所周知的‘走西口’,都是句句情真意切,曲曲凄凉感人。 还有些多情郎怀春女们低吟羞唱的爱情小调却是娓娓动听抒情撩人:‘想哥哥想得见不上个面,口含冰糖也像苦黄连。’‘拉住哥的手手亲了一个嘴,才把一个冰疙瘩化成水。’‘听见哥哥脚步响,一舌头舔烂了两块窗。’ 哥来时心荡神移,哥走时心绪不宁:‘妹送哥哥当街起,迎头碰上卖梨的来。有心给哥哥买颗梨,热身子着不得冷东西。’‘哥哥好象偷吃的狗,半夜来了五更走。柴湿烟多点不着火,出门的哥哥想死我。’‘一串串野山椒,一串串那个红,一门门那个心思,想我心上人,’‘墙头上跑马还嫌低,面对面睡觉还想你。’后生娃更是犯坏偷窥妹的隐私:‘八月十五月光光,舔破窗纸看妹妆,照见妹妹样样有,多个枕头少个郎。’‘前半夜想你翻不了身,后半夜想你吹不灭灯。’‘ 你要拉我的手,我要亲你的口,拉手手,亲口口,咱二人疙崂里走。’小伙子不顾三十里连山二十里水,每天往返百里就为了看一眼妹妹:‘半个月看了你十五回(得呀)十五回,就因为看你跑成了个罗圈腿。’还有一些略经改编过的男女对唱、独唱小调:‘想亲亲’‘掐蒜苔’‘想你哩’‘要女婿’‘送大哥’等也都是很风流倜傥的。这些小曲中表达了陕北未婚年轻男女间幽默欢快的情趣。我对民歌虽没有太深的研究,但对信天游中恰到好处的夸张以物(景)拟情手法却情有独衷。 经过包装走上舞台的信天游、道情等大多失去黄土地的风韵和乡音味。把家长里短诙谐逗趣的村野娱乐变成了歌功颂德的工具或是打着民歌的幌子却糟改得不论不类。我喜欢在天然舞台中欣赏那种站在圪梁梁上、河滩滩边,手拄着老镢或挥动着鞭杆,面对沟壑溪流无噪音的干扰,用陕北方言发自丹田肺腑,真情激荡出来的高亢悲愤钢柔交错的吼声,吼得野味粗犷乡调震耳,吼得惊天动地梁摇峁颤水不流,隔山隔塬不隔音,更在荒峁野粱间的回荡有如磬击帛裂好似金碰石撞,足以绕(峁)梁数日回味有余。听腻了行尸走肉假唱的人们在野地里听上几曲世代相传,即兴发挥用方言土语所吼唱的有血有肉的信天游是容易上瘾的,就像戏谜一样听到好处时会如痴如醉的。不过听说现在陕北也很少有人再唱那些山调野曲了。 地理学者吉恩·伯切南的《伟大的变迁》中这样写到:‘中国的真正历史,与其说是伟大王朝的兴衰史,不如说是代复一代不知名的农民,从黄河流域中游原始的那块‘龙脊’地区向南、向北、向西、向东开展,逐渐开辟中国土地的历史…’。建国的慢四步也是如此,打天下时是靠陕北的土地和农民(粮仓兵源)东征西伐抗日内战,前仆后继解放了全中国;建设天下改变一穷二白的面貌时靠全国的工人(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搅乱天下时靠幼稚的学生(红卫兵);改革开放时三者皆可抛要傍国内外的大款了…。 转眼又到了种麦时节,天气渐凉,老乡早晚都穿起了棉袄,农民有二、八月(农历)乱穿衣的习惯。棉袄的功能对农民来说是广泛的,早上气温低披着棉袄出工,一路上草上的露水湿透了鞋袜和裤腿到地头用棉袄捂着腿脚暖和一下免得遭风受寒。歇晌时把棉袄往地头一铺仰面躺下当褥子使,再把鞋往脑下一枕,好受活!躺下就开聊些奇闻轶事。满刚说:曲南村有个娃头年前娶下了媳子,婚后他媳子每夜睡觉时不脱衣裤,娃睡炕头她就睡炕根下,把娃气得不行,那娃仗着力驮(大)把他媳子压在身下强扒袄裤,在扒裤子的时候把那娃累日踏了。你们猜咋回事…?满刚看了看大伙愣愣的样子接着说:猜不着吧,原来那女子穿了七八条裤子,每条裤子的裤带都系的是死结,那娃两条裤子还没扒下来就被他媳子一脚蹬下炕去。事后那女子睡觉时在枕头下放把剪刀,不让那娃近身,娃急得莫法到处诉苦,后来羊泉妇联来人给他媳子做工作,费下半晌力才将那女子说哈。那夜晚小两口婚后头次睡一搭,这娃婚后熬煎了好几个月,这一夜晚娃不得闲,上炕灯也莫顾上吹就叠上咧,腰子一弓牛给头,将军不下马日了那女子七八回,把那女子日得乱吱哇。这下娃叠美了,那女子可被日躁哈了,第二天,天莫亮就跳了井。那娃好生伤悲,蹴在井边大哭。听说那女子以前有个相好的,她大为钱非让她嫁曲南的娃,这下闺女的命也殁了,她大后悔莫及。 我说:这女子的性子也太刚烈了,这么烈的性子她不会离婚?满刚说:离了婚她大就得退彩礼,没彩礼她兄弟拿啥娶媳子。我说:收了闺女的彩礼钱又往儿媳妇家送,亲家要有个妻哥妻弟还没娶媳子的这钱又得接着往下送,等于这钱谁也没落下,这不是跟不花钱一样。这臭毛病你们也得改改了,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达怎么还买卖包办婚姻,妇女又不是牲口让你们买来卖去的,这可是违法的,你们这达的干部怎么也不管呀?满刚说:县长给他娃娶媳子也花钱送彩礼,他家的女子嫁人收的彩礼更多,他管个毬!我天真地想:这种三角怪圈婚姻都是穷闹的…。 嫁闺女时不管亲家是穷是富都定额收彩礼,他们想的是:我养闺女是要供她吃喝穿衣咧,咋能白给别人哇娃传代养老送终,捉个猪娃还要钱哩,况且人。女孩少的亲家只好四处举债送彩礼钱,闺女嫁过去后,跟着丈夫省吃俭用还欠下的婚债,吃苦的还是自己的亲生闺女。等小两口还清婚债,他们的儿女却又长大成人,又开始下一轮的彩礼婚债,这种世代循环的陋习已有千年的历史了,除了穷还有习俗和虚荣的脸面,估计他们富了以后彩礼钱也会水涨船高。其实简单地说这就是买卖婚姻也许并不太恰当,我想大概原因有三,一是村镇之间青年男女沟通较少,婚姻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是靠天吃饭老来生活无保障;三是淳厚朴实的人们的一种原始的价值观,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别人也休想白占自己的便宜,人与物同样要等价交换,她(它)们都是属于某人的私产而没有独立的权利;如果说天赋予人和物之权有所不同的话,那就是人有吃饭的权利而物没有。这在国内是一个深奥而复杂的人权问题,不是轻易所能解决的。 秋天山沟里的野狼也活跃起来,一天深夜我被羊圈的骚动声惊醒,当时也没特别在意,以为是羊在打架。第二天一大早队长、书记带着满刚、保学等一帮人跑到我屋里,说是夜里狼进了羊圈咬死了七八只羊,然后跳过墙从我们院里跑了。他们特地来看看我们是否被狼伤着,我起来到羊圈的墙下一看,果然,架在羊圈墙头的圪针(酸枣刺)上挂着许多灰色的狼毛。夜里既没听见羊叫也没听见狗咬,狼就进了村,还到过我们院,差点没把我们也叼走,我们的破木窗猫都能推开,真够悬的越想越后怕。说不定哪天狼嫌羊肉吃腻了没准会把我们当成口中食了…。狼倒不贪婪只吃了一只羊的头,剩下的只喝血不吃肉。老乡们赶快把七、八只死羊扒皮剔肉,乘新鲜分给社员,每人分了四两羊肉。 村里人开始准备过冬的菜蔬——渍(腌)酸菜了,这儿的白菜没心全是菜帮子,不像北京的大白菜能储存过冬,只能腌制酸菜。知青的两口缸由于去年我们回家时太匆忙,缸里还剩半缸水也没管它结果冻裂了一口。剩下一口缸或腌菜或装水只能择其一,在水和菜之间我们选择了水,队里按人头分下的白菜我们除了选几颗好的炒菜吃剩下的都送给满刚了。满刚那几天出民工没在家,在二妈的指导下,我帮着把菜洗净,放在院里晒一晒,然后放在瓮里,一层菜撒点大盐,盐不敢放多要不就成咸菜了。放多半瓮菜用一块大鹅卵石压在菜上,再加水至刚刚没过菜面,这瓮酸菜要吃到明年五六月份。由于时间太长到来年春天瓮里长了一层白毛并有一股酸臭味,就这样用水涮涮照吃不误,要不一点绿色食品也见不到。 9月底水稻熟了每人分了 陕北的秋寒就像悟空翻了个斤斗似地就到了,羌管悠悠霜满地,一场霜下来蓝格瓦瓦的天空下塬梁沟峁一片黄色,黄色的枯叶,黄色的包谷、糜子;只有稀疏的棉花霜般的蓓蕾和似乎冻得发紫的荞麦在黄土地上迎着秋风摇晃着矮小异色的身杆与黄争艳;造物主总是把七彩色适时按季节降临于大地,惊闹着农民们的衣食住行喜怨哀乐,不到十月中旬农家就得穿棉烧炕了。 干了两年的农活带去的衣裤都已破了,女知青会点针线活的还可以自顾自,交了女友的男知青衣裤破了也不发愁。可怜的是光棍男知青没人疼,衣裤破了自己不会补又不好意思老麻烦贫下中农的婆姨,图省事就用医用橡皮膏和伤寒止疼膏粘上,远远看去蓝色的衣裤上一道道一块块的白印记就像现在的囚衣,这也为当时的陕北农村新增了一大怪:衣裤破了粘胶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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