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疫情日记(1)：纽约按下暂停键(3月21日)

文/饶蕾

原创 二湘的九维空间

作者近照

【作者按】截止2020年3月20日美东时间晚7点，美国总确诊人数19070人，死亡240人。纽约州是疫情重灾区，8310人确诊，42人死亡。华盛顿州1524人确诊，83人死亡。加州1169人确诊，20人死亡。FEMA宣布纽约为重灾区。纽约州长库默宣布纽约州按下暂停键，“封城”从星期天晚8点开始。纽约、伊利诺伊、新泽西已经或即将进入“封城”状态。

清晨大雾，山庄朦胧，十分美丽。让人无法相信疫情正在蔓延。我按时开始在家工作。昨天纽约州长库默把居家工作或停工居家的人从50% 提高到75%，纽约州将有更多的人和我一样开始宅家的一天，也是更安全的一天。孩子停课在家，有两门功课在网上继续，其它课程学校还在筹备，反正下周是学校的法定春假，正好可以给学校和老师们更多的时间去准备。疫情来得突然，学校匆忙关闭，老师们在努力，大家都理解。老公还在坚守岗位，是家里唯一令人担心的因素。新冠病毒诡异，他虽无任何症状，昨晚还是坚持抱着枕头去客房自我隔离。

八小时的工作一点儿没有减轻，看起来美国的、新加坡的、印度的、日本的、南韩的业务都在继续，中国的业务正在重新开启。马来西亚要求把会议推迟到4月，因为国家控制疫情的力度加剧，希望大马平安。下午国际塑胶工程师协会(SPE)有个网络会议，召集所有分会的组织人员参加。邀请函很特别，声明没有明确日程安排。我打开ZOOM会议室，发现居然有481人参加。塑胶工程师的年度技术研讨会及会展原计划在新安东尼奥举办，因为疫情的缘故，改为网络会议。这是大家准备了半年的活动，从征稿，审阅，到落实的日程安排，组织者们都花费了许多心血。我很高兴听到参会的人数并没有减少。

最激烈的讨论是疫情，是塑胶行业能为抗疫做什么。也许你知道，口罩、防护服、护目镜、呼吸机上的许多部件、消毒剂包装瓶、消毒巾等一线抗疫用品都是塑胶制品，甚至外卖的包装盒和杯子也是我们产业的制品，我们的义务责无旁贷。针对医院口罩和防护服告急的现状。3M已经扩大生产到每月产量1亿N95口罩，供应美国的医疗前线。一位同仁提出他们公司的医学实验部门库存几千N95口罩和防护服，现在缩减工作人员，用量减少，他们已经把库存捐给医院。他号召其他公司把库存医疗防护用品捐献或卖给医院。SPE将把这个呼吁发给所有业界人士，尽最大力度帮助国家度过难关。我们还提到汽车部件行业减缓，公司应该灵活机动，尝试转型生产医疗和民生的急需用品。

参会发言者来自美国和欧洲各地，有人的孩子或配偶正在在医疗前线，很多人和我一样在家工作，没有人沮丧，也没有人惶恐。有一位老先生说，因为在家工作，他平生第一次尝到太太完美的厨艺。一位年轻先生正在开会，两岁大小的孩子爬入他的怀里。在疫情蔓延的时候，我们的生活都不得不改变，但是信心还在，情怀还在，亲情和爱没有改变。

下班，我就急着看疫情新闻。纽约州长库默宣布纽约州按下暂停键，关闭所有非急需服务部门，人与人之间保持6英尺(大约1.5米)的距离。因为新冠病毒感染的人数迅速增长，16天内从3月3日的零人增长到8310人，需要加强控制的力度。他强调呼吸机是当务之急，用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比喻，现在的呼吸机就是二战时期的导弹。我们塑胶行业生产呼吸机上的许多部件，但是整台机器，还需要其他行业挑头。我相信美国的企业和人民都和塑胶行业一样有情怀，有担当，一定会很快加速生产，时间是个关键词。

纽约洲从星期日，3月22日晚八点开始“封城”，依然可以一个人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买菜，去公园，但要保证“拒人”6英尺。这一决定还要感谢纽约的病毒测试能力，昨天一夜测了一万个样品，现在纽约的人均测量数量已经超过中国和朝鲜，才让我们了解病毒增长的真实趋势。库默说的几句话，我有点儿感动。“我们现在是救人，能救一个救一个。将来我们想起来，能说那时我们尽力了。”“经济会有损失，个人会不方便，如果你要抱怨，就抱怨我。这个决定和任何人没有关系，我承担全部责任。”“人命是不能用金钱来计算的。”

坦克已经开入曼哈顿，军队介入。我们并不害怕，因为他们是来打击病毒的，是来帮助纽约人的。稍后，新闻报道FEMA宣布纽约为重灾区。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儿都发生了。武汉封城时，川普总统宣布停运武汉，我们都认为切断病源是对的。因为每个国家的国情不同，武汉可以封城，纽约是不可能封城的。谁知当疫情险峻，美国也是救人第一。

生活还要继续，我继续筹划全家的美食。以前，全家只在晚上一起吃饭。我家一半做，一半买，小意思。现在八小时工作之余，要操心一家人每天的午饭和晚饭，还要尽量吊起大家的胃口，我感觉到挑战的味道，当然也尝到挑战的乐趣。昨天做了香肠意大利面，得到一致好评。今天做砂锅排骨炖土豆为主菜，又混过一关。

在疫情的冲击中，我已忘记季节。微信上纷纷跳出来春分的祝福，应该是莺飞草长的时刻了，但是纽约春晚，三月的芳菲要等到四月。尤其是我住的地方，在山上，季节又推迟几天。记得有一年，网友们都在晒春花的照片，纽约还有残雪。我心里急得不行，就写了一首诗歌《盼春》。

《盼春》

诗/饶蕾

不说想你，只见积雪消瘦

土地的思念酥了，软了

山野四处奔跑

诱人的绿，深藏在大地的

心坎上，无处寻觅

那么多数字，挤破屏幕，落在一摞又一摞的

纸上，征伐，举着款式新颖的刀枪剑戟

如何平定这个此起彼伏的乱世

我静心，凝神，借孔明东风

火炬昂首，数字阵脚大乱。突然中军探出一点绿

冷气倒吸一口，指尖慌忙送你潜入纸的深处

视左右无人，窃喜。再全神，尚未眨眼

笑盈盈的新绿弄乱了字里行间，四下拱出天真的顽皮

哎，你就不怕锋利的7 割破你的手指

你就不惧结实的8压瘪你的呼吸

你让我如何是好呢

还是喝杯咖啡吧

谁知春天缓缓地浮出液面

如此清晰

 

疫情总会过去，春天一定会来。我们每天都保护好自己不生病，也保护好别人不生病，一个平安的春天就会向我们走来。今年纽约气温高，我竟发现院子里的水仙花露出嫩嫩的黄色，羞答答的样子让人欣喜，也许明天就能开呢。

 

纽约疫情日记(2)：疫情在升级(3月22日)

【作者按】截止2020年3月21日美东时间晚7点，美国总确诊人数25730人，死亡311人。纽约州是疫情重灾区，11727人确诊，60人死亡。华盛顿州1793人确诊，94人死亡。加州1370人确诊，24人死亡。新泽西1327人确诊，16人死亡。纽约确诊病例破万，纽约洲昨天已经宣布“封城“，全民居家隔离。百万N95口罩发往纽约市，另外50万N95口罩发往长岛。纽约市筹备搭建临时医院。FDA批准45分钟出结果的快速检测法。

阳光灿烂，天蓝得醉人，令人心情豁然开朗。

老公一早要去超市买鸡蛋和蔬菜。为戴不戴口罩，我们争论了半天。我说戴口罩，多一层防护，没有坏处。他说大家都不戴，他一个人戴像个靶子。我说别管那么多，不得病才是硬道理，口罩至少可以挡飞沫。他说新冠病毒传播的主要途径是接触传播，他手里拿一条消毒巾仔细擦手，擦购物车，不会接触任何病毒。美国人打喷嚏都用臂肘遮住口鼻，哪有飞沫落到别人脸上。我执理不让，据日本报道，病毒飞沫可以在空气中存活最长达3小时。如果有人刚打完喷嚏，你走过去，风险依然存在。他说美国人认为只有病人才戴口罩，防止飞沫喷出，保护别人。健康人不用戴口罩，戴口罩不能保护自己。我说若能保护别人，就更该戴，超市里都是社区的众乡亲。他说他又没生病，没必要防护飞沫污染他人。我说新冠病毒的潜伏期2-14天，甚至更长。每个人都应该假设自己被感染，戴口罩去保护别人。人人保护别人，才能保护所有人。结果我是半个赢家。他同意拿一个口罩，只要有人戴他就戴。没办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独揽外出大权，我只能相信他的判断力。

出乎我的意料，他回来说超市已有少数人戴口罩，他也戴了。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但是我的思维却像荡得高高的秋千，无论如何停不下来。一个小小的口罩竟成了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冲撞的焦点。东方有东方的道理，西方有西方的根基。让东方全盘接受西方文化，有翻越喜马拉雅山的难度;要西方彻底笃信东方文化，也有跨越太平洋的距离。如果再加上科学的准确性和民众的接受程度，情况就更加复杂。存异求同，相互理解，相互切磋才有可能达成一定程度的共识。谁对谁错都不重要。防御疾病，阻止病毒蔓延才是我们的根本。

说到口罩，真要感谢我在国内的妹妹，她不远万里寄来口罩，我今天收到了，心里非常感激。当时她要寄，我说不用，美国不戴口罩，而且我怕寄也寄不到。因为哈尔滨“禁足禁车”时，我得知老母亲只有纱布口罩，心急火燎地跑了好几个商店，最后终于买到10个口罩，又和朋友匀到几个，特快专递寄给她。当时邮局和我说，现在中国疫情，特快专递的时间已经不能保证，我认了，寄。一星期后，我很高兴收到通知：包裹已到上海。又过了几天，又通知我邮件到北京。可惜然后就没有下文了。现在轮到美国疫情严重，谁知是否会有同样的情况?美国现在可以戴口罩(少数人戴了)，但是一罩难求。这些口罩就是雪中送来的碳。还有几位亲人、同学和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主动提出寄口罩给我。我无才无德，有这么多人关心我，真是幸运。你们是我走过疫情的阳光，真心感谢。

纽约疫情在升级，确诊病例破万。我虽然预期病例应该增加，这个速度还是令我吃惊。朋友们和我似有同感，纷纷告诫我，哪儿也别去。我很感激他们。我们谁也见不到谁，仍然能感受到彼此的关爱。若不是看过武汉、南韩和意大利发病至大爆发的曲线，我不知此时该是怎样的心情。根据这些国家和地区的疫情经验，我知道这是大爆发或者趋近大爆发的表现，是每个疫区都要经历的必然过程。好在纽约洲昨天已经宣布“封城”，全民居家隔离是最强有力的隔离方法。只要不接触病毒传播者，就是安全的。没病的和轻症在家隔离，阻止病毒扩散;重症需要检测、确诊、住院治疗。我认为只有在全民隔离的前提下，只查重症，才行得通;否则轻症带着病毒四处游走，新的重症难免接踵而来。这是当前的最佳决策，强有力地阻止病毒蔓延，减少医疗系统压力，集中力量抢救重症病人的生命。我想得很远，居然想到解除“封城”的时候。那时政府一定要确保没有带菌者流入社会，引起新一波疫情。但愿人家早有计划，我在杞人忧天。

今天也有好消息。FDA批准了一个快速检测法，45分钟能出结果。百万N95口罩发往纽约市，另外50万发往长岛。医用口罩是纽约重灾区的燃眉之急，这真是太好了。呼吸机还没有彻底解决，但是川普总统谈到在尝试各种方案。看到通用、福特和特斯拉等汽车巨头都表态愿意转型生产呼吸机，支援抗疫，我的心里一亮。我个人估计呼吸机的供应是长期乐观，目前可以应对，如果近期需求突增，可能告急。

纽约州长库默做事脚踏实地，准备在前。纽约已经选好酒店和大学生宿舍，国民警卫队将把它们改建成临时医院。还有游轮，如果你们还记得一再蒙难的“公主们”，她们也可能被启用，作为后备医院。倘若重症继续增加，不出现床位和呼吸机短缺现象，就不会失去能抢救的生命。该呼吁的他在呼吁，该合作的他在合作，该准备的他在准备。虽然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落实到位，但是都在向那个方向发展。我感觉心安了。

前几天在网络上看到一张照片，医务人员每人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我们在这里为你们坚守，你们为我们居家隔离!人间的大爱是无边的。医护人员是我们一线战士，一定要保护好。我们居家隔离的意义立刻高尚起来。

明晚八点，纽约州要正式“封城”。我们将继续宅在家里上班、上学、做美食;业余时间爬网、上微信、打电话、发展业余爱好。网络真好，为我们开启了另一种社交方式。昨天二湘和我说，“许多人喜欢你的《纽约按下了暂停键》，要你接着写啊。”我自己也收到许多读者留言，希望我像中国的方方那样每天写一篇。我非常感动，感谢读者们的厚爱和鼓励。为答谢你们，我写了今天这篇《纽约疫情在升级》。方方是我喜爱的职业作家，文笔好，时间多。我呢，时间捉襟见肘。一边忙着全职工作，一边照管孩子和家人的胃，只有零零碎碎时间可以分给文学爱好。每天写一篇纽约疫情日记只能是我梦中的彩虹。但是疫情中的每一天，我不会错过。我将把体验和感悟记录下来，也许每个周末写一篇，以慰我心，以飨读者。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也谢谢你们告诉我上一篇里的笔误(“朝鲜‘应是”南韩“。6英尺是1.8米。我以后多加注意。)

纽约“封城”是否顺利?答案全在我们纽约客手里。希望我们不要逼得库默去找来800只老虎和狮子，漫游纽约大街(网络上的漫画)。愿纽约客都做自己的老虎，管住自己的心，管住自己的足。若我们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或买菜，请记住拒人6英尺(大约1.8米)，显出纽约人的“霸气”。若我们宅得实在无聊，可以光顾谷歌艺术和文化网站：https://artsandculture.google.com。谷歌为了帮助我们宅家的疫区人民，免费开放2500多家世界级的博物馆、美术馆和歌剧院。如果我们看累了，还可以打开亚马逊的Audible Stories去听亚马逊为我们疫区人民开放的免费书。在我们享受之余，请感谢谷歌和亚马逊帮助我们战胜疫情，感谢他们的一份爱心。我们都不是在孤军奋战，许多人都和我们在一起。

最后，我愿分享哈弗大学校长Lawrence Bacow 的一段话。这是这场疫情开始时，他通知学生撤离校园邮件里的最后一段话。

“没有人能预知在后面几个星期我们将面临什么，但是我们每个人都要懂得COVID-19将考验我们在危机时刻所显示的超脱于自我的善良和慷慨。我们的任务是在这个非我所愿的复杂混沌时刻，展示自己最好的品格和行为。愿我们与智慧和风度同行。”

说得多好，危机的时刻也是考验我们的时刻，“愿我们与智慧和风度同行。”

 

纽约疫情日记(3)：哈佛校长确诊(3月24日)

【作者按】截止2020年3月21日美东时间晚7点，美国总确诊人数25730人，死亡311人。纽约州是疫情重灾区，11727人确诊，60人死亡。华盛顿州1793人确诊，94人死亡。加州1370人确诊，24人死亡。新泽西1327人确诊，16人死亡。纽约确诊病例破万，纽约洲昨天已经宣布“封城“，全民居家隔离。百万N95口罩发往纽约市，另外50万N95口罩发往长岛。纽约市筹备搭建临时医院。FDA批准45分钟出结果的快速检测法。

昨晚八点纽约州开始“封城”。纽约州长用“暂停”这个词，可能一来担心“封城”或“封州”选词太重，引发纽约客不必要的恐慌(其实纽约客比他想象得坚强);另外，纽约的暂停和“封城”也不完全一样。没有“重兵”把守交通要道，纽约客可以走出家门呼吸新鲜空气、跑步、遛狗和买食物等日用品。州政府要求居民尽力留在家里，不聚会，避免不必要的出行，出门与人保持6英尺(1.8米)以上的距离。对企事业单位要求比较严格，全部非急需部门百分之百关闭，如违章，将有经济制裁。

今天是纽约全州暂停的第一天。拉开窗帘，窗外正飘着轻雪，草地上已经薄薄地落了一层，洁白的毛柔柔的样子，让人看了心软，好像在告诉我该有一个新的开始了。

三月的天气无常，很像艾略特在《荒原》里说的四月天，前天还是温暖的50华氏度，让人感觉春天近在咫尺，今天竟只有30华氏度，仿佛隆冬又折回了脚步。我住纽约城外的山上，今天温度刚好低于冰点。

纽约市离海更近，气温高几度，雨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上尽情地下着。于是微信群里有人问“下雨天出去会不会更安全?病毒在雨天的空气中能悬浮多久?”又有人问“下大雪呢?”一位研究一辈子病毒和药物的专家立刻解答“应是一碰到雨水就肿爆死去。病毒的细胞膜很脆弱，水可以杀它。”我忽然高兴起来，希望雨下个不停，好像雨水就是纽约的贵人，赶来歼灭户外大街小巷的病毒。我查了一下天气预报，今天一直要下到八点。明天晴，周三雨，周四晴，周五到周日又是三个雨天。我无厘头地想起洗菜要以三为净。看来老天也懂这个道理，要把纽约好好地洗三次。我很满意老天的安排，计划今天做个好菜。

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新冠病毒可以空气传播。证实在不同条件下(例如热度和湿度)，新冠病毒可以悬浮在空气中，存活8小时或更长。难怪它传播得那么快，两个月遍布全球。西方一直讨论需不需要戴口罩的问题，现在是必戴无疑了。还有一个消息，我没有核实出处，但是我想即使消息不准确，我们谨慎一点儿没坏处;万一是真的，我们不知道，就可能中招。这则消息说香港的一个实验室证实新冠病毒可以在水果和蔬菜表面存活12小时。为了不冒险，色拉先别吃了，水果多放些时间再吃吧。

美国移民局鼓励所有人，包括外国人，如果有新冠病毒的症状(发烧、咳嗽、呼吸困难)，请寻求必要的治疗和预防服务。这些治疗和预防服务作为将来公共收费分析的一部分，不会对任何外国人造成负面影响。详情请见USCIS网站的英文原文(USCIS网络截图)。旅居美国的外国人如果发现新冠病毒的症状，不用犹豫，可以大胆就医。

最揪心的事儿还是美国前线的医护人员，他们的基本防护用品依然严重缺乏。许多医院，每个医生只发一个N95口罩，重复使用。一些医院正在自己动手制作简易口罩。从长远角度，美国的口罩供求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近期，因为支援武汉抗击疫情，美国大量库存口罩捐献给了武汉前沿医院，后续订单货源不足(中国停摆两个月)，产生缺口。现在病毒在美国爆发，白衣天使急需比平时更多的口罩(N95，和医用外科口罩)、防护服、防护镜等保护用品去上阵。情况非常紧迫，时间就是生命。我看到许多美国大学医院向社会求援，例如哥伦比亚大学、纽约的大学、密西根大学等的医学院和附属医院都在呼吁。

美国各大学毕业的中国留学生校友会，联络你们的母校吧，你们的老师们和校友们正在承受无法在病毒面前保护自己的风险。问问母校你们能做什么。也许可以捐一些口罩(N95、KN100、 KP100，KN95， KP95)、防护服、护目镜等给自己学校的白衣天使们。请记住美国医疗部门有行业法规。所有医疗用品必须有FDA/CE正规认证。若能帮助他们保护自己，就是帮助他们抗击病毒，就是帮助他们救治病人。

中国的古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10个口罩能避免一个医护人员感染，就可能挽救一条或者更多人的性命。武汉爆发疫情的时候，旅美华人和留学生几乎个个捐款，援助武汉的白衣天使。没想到病毒这么快就来到美国，我们现在再一次捐款，救助美国的白衣天使。我的一位朋友说，当时他组织捐款，买了大量的口罩援救中国医院抗疫。现在看到美国的医护人员没有口罩，心里很愧疚，很难过。在美国，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没有一个美国人谴责我们。如果在他们最急需医疗防护用品的时候，我们无法帮助美国医护人员解决他们的难题，我们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其实，人类是个共同体。我们援助别人，也是援助自己。

医护人员这次成了冲锋陷阵的英雄。除了冒着感染病毒的危险，还有多少体力上的承担和心理上的承担。武汉疫情期间，看到一张几个医护人员身穿防护服，倒地而眠的照片，我特别感动，写了一首小诗《轻轻》。我愿把它献给全世界和新冠病毒作战的白衣天使们。

《轻轻》

诗/饶蕾

请那束光缓缓趋向低调

请那些叹息悄悄滑入安静

请满城风雨休息片刻

请泪水别跌落我们的眼睛

请世界敞开温暖的怀抱

安抚白衣天使的疲惫

在生死的钢丝上穿梭，他们面对

病毒、患者、家庭和自己的生命

这一刻啊，他们席地而眠

请万物放慢脚步，轻轻，再轻轻

--原载《扬子晚报》

 

这张特别暖心的图片打动了我。画面中的小男孩因为和他的小姐姐打架，被罚“暂停”(暂时不允许玩游戏)。一般被罚暂停的孩子都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但他不是。他的大狗一直陪着他。在医护人员冒着生命危险与病毒搏斗的时刻，我们的支持多少可以减轻他们的负担。感谢疫区的每一个人，在艰难的时刻，我们在网络里互相抱团取暖。愿每个人都保护好自己，我们不感染病毒，就不会传染他人。感谢每一位读者，在纽约州暂停之时，在四面八方陪伴着我。我们一起就能战胜病毒，我们都不孤单。

今天很遗憾听到哈佛大学的校长Lawrence Bacow和夫人已被确诊感染新冠病毒，开始十四天隔离。但是他依然乐观地说“好消息是最近和我们接触的人非常少。” 他依然在“展示自己最好的品格和行为，在与智慧和风度同行。”我真诚地敬仰他的品格，愿他和夫人早日康复，继续为哈弗学子指引前方的路。

在人生的路上，有山峰，就有山谷。我们今天来到山谷，再往前走，就该看见山峰了。

 

纽约疫情日记(4)：拐点何时到来 (3月26日)

【作者按】纽约暂停第三天。确诊人数继续增加。每个人都盼望拐点，纽约的疫情拐点何时到来。截止2020年3月25日美东时间晚9点，美国总确诊人数66329人，死亡953人。纽约州是疫情重灾区，30851人确诊，285人死亡。新泽西4402人确诊，62人死亡。加州3018人确诊，65人死亡。华盛顿州2591人确诊，133人死亡。FEMA过去24小时内又送出8百万个N95，1千4百万个外科口罩。1百50万个防护服，1千3百50万个护面罩和4千多个呼吸机。4万纽约医护人员报名做志愿的“逆行者”。

自从跟踪武汉疫情，我学会了一个有温度的词儿“拐点”。在疫情拐点，新增确诊人数开始持续减少，尽管累计数量还在增加，但是疫情趋于缓解，直到没有新增确诊人数为止，画出疫情的完整曲线。看着纽约日渐增加的确诊人数，我更加期盼疫情拐点突然出现，好让随着曲线上升而日渐紧绷的心情长舒一口气。但是现实和梦想总有一定距离，纽约新增确诊人数还在疯狂增长(纽约新增确诊人数曲线图)。拐点，纽约的疫情拐点何时到来啊?纽约州长库默在今天的听证会上讲到预计21天达到峰值(拐点)。我计算一下是4月15日。

如果我们还记得武汉疫情时，预计拐点的漂移，就知道4月15日不是一个板上钉钉的日子。如果每个纽约客全都不折不扣地宅家，病毒传播得慢一些，也许疫情拐点早一周抵达;反之，可能疫情拐点晚一周或更长时间抵达。无论哪种情况，对习惯快节奏的纽约客来说，都是慢得行蜗牛。但是现在，只有宅家才是我们尽快抵达疫情拐点的法宝。宅家有作用吗?今天是2020年3月25日，星期三，纽约暂停的第三天。纽约住院人数加倍的时间已从周日的2天延长至周二的4.7天(纽约州长报告)，说明重症人数增长速度在推迟，未来高峰期医院挤兑的风险就减小了。这是一件大好事。现在我终于信了，宅家就是抗击新冠病毒!宅家就是抢救生命!我们就老老实实地宅吧!

纽约是全美的重灾区。确诊人数是新泽西的7倍，加州的10倍，华盛顿州的12倍。也许你会说，那是因为纽约的检测数量多。你说得对，纽约昨天测了1万2千多人次，恐怕在美国要夺冠了。但是死亡人数是不参假的，趋势不变，不难得出同样的结论。好在全美没有另一个城市和纽约一样，人口密度之高和社交频率之频繁是美国的绝版，至少在程度上，不应该出现下一个纽约。纽约能不能控制好疫情，的确是个挑战。挑大梁的人是纽约州长库默。很多人想追电视剧一样每天追他的听证会。尽管疫情逐步升级，听后心里却踏实了。

库默做了什么?无非就是信息公开，工作透明，抓主要矛盾。他从三方面来抓疫情：病床(重症病床和ICU病床)、医护人员和医护用品。如果能把这三项都抓好，就抓住了治疗新冠病毒这条毒蛇的七寸。看到自己最担心的事儿，州长都有具体行动在落实，自然心就安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纽约州现有病床5千3百个。统计模型表明高峰期可能有14万人涌入医院。搞不好就会像意大利那样造成医院挤兑。他带领团队，超前部署，现在近12万床位已有计划。另外2万准备征用酒店来改建。国家警卫队早已入住纽约市，着手在高峰期前装备好新医院。ICU病床的呼吸机是另一个关键点。按统计模型预计高峰期需40万台，纽约州只有3千台。他的办法是全球购买，向联邦政府申请，紧急研制双人公用一台呼吸机的方法。尽管如此，离40万台的目标还是很远。

库默今天又提出各州的拐点不同，纽约向晚到峰值的州借用呼吸机。当其他州的峰值到来，纽约愿意把自己的呼吸机和医护人员一起借给他们。这是一种创新的思维，根据拐点轮流使用呼吸机，用动态方式满足各州在不同时间的需求。有记者问他，纽约是否会选择性配给呼吸机。因为意大利呼吸机短缺时，年迈的老人没有办法配给呼吸机抢救生命。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同意那么做。这是为什么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添置呼吸机。”他的另几句话非常有人情味“只有进ICU的病人，才需要呼吸机。虽然进ICU的只有3%。他们多数年纪大，有基础疾病，几年以后可能都会离开人世。但是那是我的母亲，你的母亲，我们的爷爷奶奶，叔叔和姨，我们所爱的人。我们要救他们。”

善良是得人心的。库默做了九年纽约州长，一些以前不支持他的人，看到他这次疫情中的领导能力、脚踏实地的作风和人情味都180度大转弯，成了他忠实的粉丝。说到人情味，还有一段有趣的事儿。他做新闻主持的弟弟对他在线采访，两个人为争谁是妈妈的最爱，在电视上争吵起来，引得纽约人对他又笑又爱。

有了病床，医护人员就成了瓶颈。谁来照顾这些突然增加的病人?3月18日，库默发出求援函，到3月25日上午已经有4万医护人员响应，志愿加入纽约抗击新冠病毒的医疗第一线。这些人就是中国所说的逆行者。不同的是他们都不是在职医院的医生，没有领导，没有单位，他们是个人开诊所的、已经退休的和转行的医护人员，还有医学院的高年级学生。在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在人民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听从自己心灵的召唤，挺身而出。这就是美国普通人的品格和担当。有这样的白衣天使的眷顾，我相信纽约一定能战胜病毒。

病人多了，医生多了，医疗防护用品就成了当务之急。在上一篇疫情日记《纽约暂停的第一天》里，我写到美国医院急需N95口罩、医用外科口罩、防护服和防护面罩。没有这些防护用品，我们的医护人员无法保护自己。许多医护人员一个N95口罩重复使用，自己不安全，病人也不安全。感谢许多善良的中国人，纷纷留言愿意提供口罩，但是FDA/CE认证的口罩有难度。我没有精力组织口罩的捐赠或采购。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把你们介绍给各地华人协会组织，他们都非常棒，许多志愿者不辞辛苦的奉献爱心。

全美各地的华人组织现在都在募捐，捐赠口罩等医疗用品支持医护人员。我们社区已经把一批N95口罩捐给当地医院的急诊部门。刚才看到同学群里一位圣地亚哥的同学说，“这里的医院太惨了。根本没有口罩防护服啊。这个医生就在新冠定点医院上班，个人有也不允许戴。因为你戴了，其他医护人员没有对医院有意见。

这次我捐了100个N95，他们整个科室都能分到几个，估计大家就可以戴了。”但愿更多的急诊室和ICU病房得到N95和防护服的捐助。好消息是纽约州的医疗防护用品这几天陆续到位。库默说最近两到三周的医疗防护用品有了，长期的医疗防护用品还在努力。纽约是重灾区，联邦政府还是非常倾向纽约州的。美国其他州的医院还是非常缺医疗防护用品，连当天都不能保证。FEMA过去24小时内又送出8百万个N95，1千4百万个外科口罩。1百50万个防护服。1千3百50万个护面罩和4千多个呼吸机。FEMA也是拼了。3M月产3千5百万N95，霍尼韦尔正在跟进，但是全美医疗系统需要几亿个口罩去补3个月的短缺和峰值需求，还有很大的缺口。

灾难是无情的，根据其他国家的数据，大约1-2%的新冠患者会丧失生命。国家警卫队在纽约曼哈顿Bellevue医院旁边的一栋楼搭起临时太平间、帐篷，还准备了冷藏遗体的货车。看到这样的场面，未免心生忧伤，死亡的数字更加具体起来。新冠病人和其他疾病不同，病人的的遗体携带病毒，家人不能按常规举办祭奠和送行。现实就是现实，遗体是一定会出现的，也是要管理的，能给不幸的死者一个体面的结局也算是最好的送别吧。

白宫听证会上，美国总统川普突然很乐观，说复活节(4月12日)可能局部复工。他说复活节是一个美好的日子，那天复工对美国具有很大的象征意义。理想是好的，现实可能不一定举手通过。反正纽约洲连预期的拐点还没到来，恐怕无法加入到川普总统复工的畅想，也许灾情不重的州有这个可能。但是股市反应很快，飞快回升。

美国人不习惯存钱。美国人生活得不错，但是很多人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可以想象吗?40%的美国家庭拿不出400美元去应急。现在街头冷清，学校关门，大量失业。美国学校真是不简单，停学(网课)不停饭，平时依靠学校吃免费饭的贫困学生每天仍然可以到学校门口领免费餐。国家的疫情补贴已发下来。个人收入低于每年7.5万美金，家庭收入低于每年15万美金都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补贴，四口之家最高可达3千4百美元。对广大在疫情肆虐之中的美国人，这是救命的游泳圈。希望每个美国家庭都平安度过这个难关。

昨天的万里晴空被乌云布满。我希望老天再好好下一天雨，洗洗纽约，但是它只下个阵雨，敷衍了事。除了疫情数据在增加，安静仍然是这些日子的主旋。公司里的网络会议照常开着，电子邮件按部就班地传递。我收到泰国合作伙伴的消息，他们刚开启在家办公的模式。宅家工作成了全世界的新常态。为了让孩子有一点儿锻炼的机会，每天午休时间，我和他一起在社区走一圈。路上几乎无人，遇见邻居，大家都主动走到马路的另侧，落实拒人6英尺(大约1.8米)的规定，然后扬起手隔着马路打招呼。一路上，我们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地聊，在中文和英文之间穿梭，这个17岁年轻人的见地和知识令我仰视，也许没有什么比孩子的成长更能慰藉一颗母亲的心，这是我的偏得。疫情泛滥的灾难，给我们带来不安、不便，甚至悲伤，但是也给我们更多的时间与亲人分享。

正如老子所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在这大难之时，我们也有幸福的时刻，我愿珍惜这一点点甜蜜。今天老妈妈在电话里嘱咐我，“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心情愉快才能增加免疫力。”面对每天的疫情变化，我们可以选择愁眉苦脸，也可以选择积极面对。疫情我们无法选择，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如何度过自己的每一天。

我院子里的水仙花今天开了十朵，风信子也纷纷举起紫色的花穗。春天正在路上，无论有都少苦难，那些花还是要开的，就像我们盼望的疫情拐点，也一定会来的。

 

纽约疫情日记(5)：纽约的硬仗(4月1日)

【作者按】纽约暂停第8天。安慰号抵达纽约，贾维斯会展中心改建成临时医院，另外7所临时医院正在改建中。中央公园搭起野战医院。第一批联邦政府的医用防护用品抵达纽约。截止2020年3月30日美东时间下午9点，美国总确诊人数163016人，死亡2814人。纽约州是疫情重灾区，67327人确诊。新泽西16636人确诊。加州7194人确诊。华盛顿州2591人确诊，133人死亡。7万美国医护人员报名做志愿的“逆行者”。1万心理咨询师报名提供免费服务。

我给儿子讲“草木皆兵”的成语。他立刻说他朋友的妈妈现在就草木皆兵了，都不让他开窗户，怕病毒从窗外飞进来，尽管他的邻居家住在50米开外。逗得我大笑起来。我告诉他我的一个朋友问我打电话会不会传染病毒。这回轮到他笑得肚子疼。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有这个毛病，好像这个“狼”随时都会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以前有点儿小毛小病的，谁在乎啊。现在轻轻咳嗽一声，一定能把人吓一跳。好在大家都居家隔离，只能吓着自己。

上周六晚上，我本想写一篇疫情日记，结果突然肚子疼，于是我就有了狼来了的感觉。我的脑子转得飞快，第一招冲一杯板蓝根;如果不好，出第二招煮微信里说的大蒜水;实在不好，就去检测新冠病毒吧。我有些不安，静等片刻，希望就好了。但是我的感觉更糟了，不但肚子疼得厉害，连嗓子都疼起来。我想出第一招吧。板蓝根暖暖的，不知道是温度起的作用，还是板蓝根起的作用，反正所有的疼痛都停止了。第二天早晨我又喝一杯板蓝根，结结实实睡了一天。醒来，我感觉遇见一个崭新的自己，连日的疲惫都消散了。回头想，这也是一个草木皆兵的例子，我可能就是累了，该好好睡上一觉。

网络里也是草木皆兵。看到纽约州确诊6万多人，就有各种各样的猜疑、担心和传言应运而生，谣言比真相多好几倍。新冠病毒的确是前所未有的大灾难，纽约的情况很紧急，但是还在按部就班地，一步一步地走着。各地的援助纷至沓来。

美国的“安慰号”医疗船今天来到纽约增援。安慰号有1000张床位，14个手术室，1200名现役医护人员。军队的工程师团队已经把纽约贾维茨会议中心改装成了拥有1000张病床的临时医院(图三：贾维斯外观;)。安慰号和贾维斯的两千张病床都用来收治非新冠病人，既可以缓解现有医院的床位紧张，又能避免交叉感染。另外7所临时医院正在改建中，用来应对疫情高峰期的床位需求，将有7000床位用于收治新冠病人。有这些安排，即使在疫情高峰期，需要住院的人都应该有病床，得到治疗和救助。野战医院已在中央公园搭建。

医院以外的纽约，多数人宅在家里办公和上学。超市货物充足，少数饭店开门，为了安全，多数人在家里展示厨艺。每日散步、遛狗和买菜继续，在社交距离以外互相点头致意。前几天儿童游乐场里，滑梯里秋千上大家过于亲密。州长警告一定要保持6英尺距离，否则儿童游乐场将被关闭。总之，大家都过着不平常，但是很正常的生活。

医院以内要紧张得多。纽约市里皇后区最严重，布鲁克林次之，曼哈顿第三。我有一位医生朋友，她的好友在震中纽约皇后区的Elmhurst医院工作。这所医院就是川普总统说的那所医院，是目前接收新冠病人最多的纽约医院。大家都为Elmhurst医院的她捏一把汗，但是她发出来的信息却让人十分敬佩。我引一段：

“因为是公立医院，不问身份，不问收入，不问种族。可以说极大部份都是没身份的人和流浪汉。医院所在地是西裔社区，很多人来自南美，不会讲英语。真正看到什么叫贫病交加。病情来势凶猛，我们仓促应战。除了OB产房及肾透析以外，全院500张床位全部辟为隔离病房。人员及各种物资短缺。但是全院至今无一人请病假。不是我们不会感染，是没有查。看到有同事吃退烧药。就这样我们每人平等要照顾6-7个病人。除了打针喂药，更繁重的是照顾病人。翻身洗刷换尿布。还有每天经常性的抢救。看我们披披挂挂的能包住就好。没有先救年轻的放弃年老的。都是谣言。先救病重的!

但是不少人的去世是一霎那，刚刚陪着上厕所还没回到床边就去了。所以血氧Spo2<90%的就严格卧床。已有国民警卫部队驻进市里，除了增加医护人员，还有就是不能让巴尔的摹这样的爆乱再出现。网上的那些所谓自组抗击都是耸人听闻。在这里很少听说有拥枪的家庭，尤其是亚裔。有不少已退休的医护志愿帮忙。真是雪中送炭!我们忙到没时间吃饭。他们的到来搭一把手真是让我们喘一口气!要知道他们是无偿的。下班时看到医院对面公园的栏杆上社区居民自发地树起两米多高的THANK Y❤U! 心里热了一下!”(红叶供稿)

从这些描述，不难看出医院的气氛是紧张的，真的和战场一样。重症死亡很容易，但是所有需要医疗的病人，都得到了救助。每个医护人员的辛苦和敬业非常让人钦佩。自己可能病了，还坚守岗位，有让人心疼。

我还看到其他一线医生们传出来的疫情消息，有一个叫路海燕的纽约医院的美国华人医生给关心她的同学写了很长的一封微信。她在微信里说到医院N95口罩紧张，每天一个人发一个。她还说医院里大家都忙，大家都有危险。人生病了，总得有其它人帮助他们。医护人员都在尽力而为照顾病人，也尽量而为保护自己。在这种千头万绪困难重重的情况下，从上到下总体来讲还算不错，美国没有乱，纽约没有乱，社区没有乱，医院也没有乱。还有一位美国白人医生发了一段纽约医院的视频，大致内容是病人很多，N95口罩不够，重复用几天，呼吸机只剩下最后5台了，再来病人就不够了怎么办。医院没有给医护人员足够的工具来迎接这次挑战。但是录像里医院井井有条，她依然不舍昼夜地战斗在第一线上。还有两位华人医生，一位是纽约医院的，另一位是我邻居的孩子在滨州新冠前线医院，他俩都说缺N95口罩，死亡的基本上都是60岁以上有基础疾病的人。

综合上面5位美国一线医生的描述，不难看出，医院里新冠病人很多，有的医院床位已经近于饱和。医生的工作量很大，没有足够的医疗防护用品，担心病人增加，呼吸机不够用。但是每一位医护人员都尽职尽责，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英雄。医院内部在调节，尽量多收治新冠病人。志愿医护人员非常得力。医院里最大的难题就是床位、呼吸机、医疗防护用品和人力。

我们每天听到的纽约州长报告的就是如何解决的就是床位、呼吸机、医疗防护用品和人力。加上安慰号，纽约正在增加9千多床位。州长库默已在调整医院之间的病人量，超负荷的医院会得到缓解。呼吸机已经增加了几倍，还在继续努力。福特等十家公司正在赶制呼吸机。医疗防护用品逐渐到位，3M每月生产3千5百万N95，但是缺口太大，目前还不够用。今天联邦政府的第一批援助物资从上海抵达纽约。运来1千2百万手套、13万N95、5万防护服等。

在病毒战役开始的前2-3周，由于缺乏经验和没有足够的防护，纽约的一些医护人员被感染。有几位医护人员最近不幸牺牲，我们都非常难过。但愿能从此把所有一线医护人员都保护好，到这次病毒战役结束，再没有一个人被感染。

再说人力，到今天(3月30日)为止，已有7万医护人员报名逆行，赶来纽约援助救灾。另外有1万多心理咨询师报名免费为纽约客提供心理咨询。2020年3月28日晚7点，纽约市全城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是纽约市民自发响应，送给最美逆行者。纽约市民自发制作的海报，上面写着：谢谢你， EMS 护士们。医生们 = 英雄们。海报上写着“谢谢你，医护人员”。这些可爱的医护人员是我们的骄傲。新冠病毒袭击纽约是不幸的，有这样高尚、勇敢、尽职的医护人员守护纽约，纽约客是幸运的。有这样品格高尚的白衣天使为我们护航，纽约一定会一步一步走过疫情。

还有几个好消息。Abbott公司开发的快速诊断系统被FDA快速批准。机器只有几斤重，可以用于各种场合，只需要一滴血，阳性5分钟出结果，阴性13分钟出结果。几周后这个公司预计一天可以生产5万台机器。纽约的泽蓝口医生用

羟氯喹治愈699个新冠病人，无死亡。这将解决快速测试问题。一位90岁的华盛顿老人院的吉内瓦老奶奶，治愈出院了!老爷爷老奶奶们，加油!年龄不是绝对的障碍。

但愿这些信息能缓解挂念纽约的人们草木皆兵的感觉。新冠病毒是纽约遭遇的重大灾难，纽约正在和看不见的敌人在作战，但是我们没有许多谣言说得那么糟。我还要说一下，纽约市的重灾区皇后区和布鲁克林，都是华人集中的地方，但是华人感染得不多，说明华人保护得好。未来的十天是最关键的，请每一位纽约客宅家，出门戴口罩，保护好自己。我们还会看见死亡，因为峰值还没来到，跨过拐点这个坎，纽约就会走向平安。但是在灾难面前，决策者草木皆兵是必要的。做最坏的准备，做最好的努力，才能更好地战胜病毒，才能减少不必要的牺牲。我们看到现在联邦、州里、市里都警觉起来，都这样做了，现在全国都在援助纽约打这场硬仗，纽约很快就会好起来。

【作者简介】饶蕾，毕业于吉林大学化学系，在美国获得化学硕士和MBA，现供职于美国化学公司。北美中文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诗集《远航》《晚⻛的丝带》《轮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