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草原】:第三部 第四十三章 战前筹划 作者:原元


 

【我的草原】:第三部

第四十三章 战前筹划

午后,汪轶尘牵着小红马,准备走到队部北边用绊子撤开,让它吃几个小时的草。

小红马跟在主人的身后在不慌不忙的往前走,走在前边的主人突然站住,跟在后面的小红马却没有立即停下脚步,而是走到与主人并肩而立的位置才站住,汪轶尘想你还挺想走的,就转过脸望了望小红马,看到的却是凸起的眼睛,黑色的眼球晶莹透彻,白色的眼仁光亮夺目,觉得十分可爱,就伸出手擦了擦它的眼角。小红马也兴奋起来,用头在主人的肩上蹭了蹭,用得劲头还挺大,汪轶尘只得搂住它的头说:“小东西,轻点蹭吧,快把我掀到了。”

小红马是上午刚抓的。

十点来钟,汪轶尘骑着银白马独自来到空无一人的骟马群,准备换上小红马,到队部去住几天,然后再骑银白马去二线站岗巡逻。已经有一个多月没骑小红马了,虽说只骑过两次,却非常的想念它。不过,自己能把小红马抓到吗?不想那么多了,还是试一试吧。

离小红马还有几十米远,汪轶尘就注意到它,远远的望过去小家伙显得非常漂亮。

小红马的外表,与暴风雪过后的落魄之时有天壤之别,那修长的身材,优美的线条,健壮的体魄,以及火一样的颜色在马群里格外抢眼,让人有过目不忘的感觉,就连汪轶尘也被强烈的吸引着,不得不朝它继续靠近,先细细的欣赏一番后,然后再抓它。

一分多钟以后,汪轶尘骑着银白马朝小红马快速靠近,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就见小红马随着身边几匹奔逃的马快颠起来,然后就要放开脚步大跑,汪轶尘想让它跑起来就坏了,便高声大喊:“小红马,是我来了。”

银白马用最快的速度朝小红马猛冲过去,刚刚放开四蹄要全力奔跑的小红马突然听到汪轶尘的喊声,就边跑边回过头向后观看,随即就收住四蹄放慢速度。银白马已经追到小红马的身后,只得紧急降速,汪轶尘伸出套马杆双手轻轻一抖,套绳就挂在小红马的脖子上,小红马便稳稳的站住,转过头露出鲜明的白眼仁,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汪轶尘。

能这样轻易的抓住小红马,让汪轶尘大喜过望,也深感意外,心想这是什么抓法?分明是小红马自动就范的,便用单手托着套马杆跳下坐骑,摘下银白马头上的嚼子准备朝小红马走去,没想到小红马却转过身,迈开步子朝汪轶尘迎过来。此时套绳还挂在小红马的脖子上,随着它的转身和走动,杆梢立即弯到六、七十度,眼看着就要折断了。汪轶尘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把套绳从小红马的头上退出去,然后把套马杆随手扔在地上。此时的小红马已重新恢复自由,但它并没有停下步脚,还在继续朝主人靠近。汪轶尘见状已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叫着小红马的名子,举起左手的嚼子,小红马把头向前一伸,就从容地钻进去。

像这样在马群中抓马不仅是极为少有的,也是违反常理的表现,可惜四外没有人看到,否则就会传为神奇的佳话。汪轶尘搂着小红马的脖子,兴奋地对它说:“下次可别这么干了,差点儿就把杆稍弄断了,以后还是等我走到你的身边,再戴笼头吧。”

小红马把头倚偎在汪轶尘的胸前,像是得到爱抚的孩子,汪轶尘把银白马的缰绳和红马的嚼子绳都交到左手,腾出右手顺着小红马的脖胫朝后背抚摸,小家伙身上的皮毛又软又细,光滑的像是上等的缎子面料。汪轶尘感到小红马长得很胖,就连脊背上也贴着一层薄薄的肉,这一个月真没少长膘啊。

正在得意时,忽听身边的银白马发出低低的嘶鸣声,像是对主人提出的抗议。汪轶尘连快转过身卸下银白马身上的鞍具,又摘下笼头,对它说:“你别生气,我可不是喜新厌旧,它是你的亲外甥,怎么也得照顾、照顾啊。”

银白马甩了甩尾巴就走了,汪轶尘这才给小红马戴上笼头,习惯性地拍了拍它前胸发达的肌肉,又宽又厚的胸脯上排列着几块整齐坚硬的肉疙瘩,与体操运动员发达的腹肌十分相似;然后用手按了按小红马屁股上的肉,虽然比较饱满但并不瓷实,只有三岁的小马在这方面当然是不行的,这一次抓它的目的,就是想利用住在队部的机会,试着拴一拴。

回到蒙古包汪轶尘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能干,就想起用干打垒的方式建造棚圈的问题,在他的记忆中“干打垒”这个词,最早出现在介绍大庆人创业精神的事迹中,虽然从未见过干打垒的建筑,也不了解建造的方式和过程,更没有见过相关的介绍资料,但是从“干打垒”的字面来分析,顾名思义就是用干土建造的墙,怎样才能把干土变成坚硬的墙体呢?第一,当然要有适合的土质,就是说要用具有一定粘性的土壤;第二,应该用外力把粘土挤压在设置好的框架内,才有可能成为墙体,如何用外力挤压呢,先要有墙体的模框……

想到这儿,汪轶尘觉得似乎有些眉目了,用干打垒的方式建造棚圈,肯定是可行的,应该不是很大的难题。

走出蒙古包,汪轶尘朝去年建成的小学校走去,孩子们都在里面上课,外面显得静悄悄的。一年的时间就要过去了,学校的房屋没有多大的变化,墙面显得还比较新,看上去还是新建的房屋,只不过四个墙角都被路过的牲畜磨成圆弧的形状,其实,当前应该做的是在雨季来临之前,给房顶抹一层泥土。

小学校的墙是由土坯垒的,用干土替代土坯造墙,首先要把墙体的两侧框住,对,用大块的长条板材做成框架,然后把框架中间的土打实……在汪轶尘的记忆中,忽然出现一座很像是用干打垒建造的棚圈,位置在公社所在地的西边,记得在刚到公社的那天,武装部长曾带着他们几位知青到那儿去打过枪,当时曾到墙体上像是留有一块块板框的痕迹。

对,现在就去公社看看那座棚圈,正好能骑小红马去遛一趟,否则,过些天连骑马的机会也没有了。

汪轶尘牵回小红马给它鞴好鞍具,然后背上自动步枪,跨上坐骑沿着十分熟悉的道路朝西边的坡道走去。去年的这条路曾是银白马的赛道,在这里它战胜过队里所有的快马,今后的小红马会怎么样呢?

小红马像是与主人有心灵上的沟通,突然间表现的极为亢奋,在拼命的要往前跑,不断的蹦跳着想挣脱主人的控制,像是在说:“现在就让你看看我跑得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就跑吧,汪轶尘松开勒住小红马的嚼口,两条腿轻轻扣动马镫,小红马的头就不可抗拒的猛然扎向地面,身体顿时就矮了几分,像是贴在地面飞快的向前冲去。脚下翠绿色的青草在朝身后猛烈的旋转,对面的坡地飞快地靠拢过来,汪轶尘感到除了夹着小红马的双腿,没有像骑银白马时分得那么开以外,其它的感受与骑银白马的感觉完全一样,奔跑的速度像是也难分伯仲。

小红马的个头虽然还比较小,但跑动的幅度却大得出奇,跑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腾空飞行,而且频率还特别快,因此,它的奔跑速度已非同一般,这么快的速度对于只有三岁的小马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两块坡地之间的距离在飞快的缩短,小红马四蹄有声的奔向西边的高坡,脚下的这段长坡曾让乌力吉的红马和达布嘎的白马栽过跟头,汪轶尘收紧小红马的嚼口,不想让它在越跑越陡的坡道上拼命,以免伤到它的自信心。

小红马放慢速度,很快颠上坡顶,下面就是公社所在地。

汪轶尘低头看了看小红马身上出的汗,脖胫上的皮毛已被汗水浸透,屈卷在一起,其它部位的皮毛也塌下去,身体的颜色似乎变得深了些。

汪轶尘骑着小红马沿着公路向前颠行,两旁出现的是一排排的建筑物,小红马边走边朝两侧的房屋观看,直立的双耳在不停的左右转动,两眼注视着前方和两侧的情况。这是小红马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集中的居住区,肯定会有新奇的感觉。汪轶尘伸出手拍了拍小红马的脖子,对它说:“不用紧张,咱们大胆的往前走。”

不一会儿,小红马就适应了周边的环境,昂着头挺着胸,毫无顾忌地沿着公路向西快速颠行,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灰尘。公路两侧的人虽然不多,但汪轶尘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注视他,确切的说是在注视他的坐骑小红马,汪轶尘感到一阵由衷的兴奋,觉得此时的自己肯定是气宇轩昂,神态自如,但多少都有些招摇过市的劲头。

汪轶尘很快在公社西侧找到记忆中的那个废弃的棚圈,残缺不全的墙体,瘫塌的只剩下一米多高,但破损的墙壁看上去仍旧十分结实。汪轶尘牵着小红马走进棚圈察看土质的构成,果然墙体上还留着一道道木框的痕迹,有些地方显得十分清晰,看来这就是干打垒的墙壁。

从棚圈的外观看,墙体是在长条木板的框架内形成的,怎样才能把木板固定住呢?应该在墙体的两侧埋下立柱,把木板的外侧紧紧的卡住,然后朝框架内填土,再用重力夯实。完成一段墙体后,再转换立柱和木板的位置组成新的框架……至此,汪轶尘认为需要研究的问题已经基本得以解决。

汪轶尘心情愉快地骑上小红马,照原路向东返回,刚走到公社革委会的门前,就被站在路边的武装部长迎面拦住:“果然是你,刚才在办公室看到你骑着马颠过去,跑出来见你已经走远,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汪轶尘骑着小红马,随意地说:“部长大人,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儿,就是出来看看你。”部长虽然在同汪轶尘说话,但他的目光始终都在注视小红马。

汪轶尘这才恍然大悟的笑着说:“那儿是出来看我啊,是为了看我骑的马,才特意跑出来的吧?”

部长也毫无顾忌的笑着说:“算你聪明,还有点自知之明,就是吗,一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然后指着小红马问:“是当年的生个子吗?小家伙够精神的,骑着怎么样啊?”

汪轶尘立刻意识到武装部长有可能在打小红马的主意,就说:“骑着一般吧。”

“什么一般?我刚才看它由东往西一路颠过去,又快又漂亮,才跑出来的,你还蒙得了我?”部长根本就不信汪轶尘的话。

汪轶尘见部长一时半会儿不会放过他,就只好跳下马,接着说:“骑着还算凑合吧,也就是颠得快点,别的就没有什么长处了。”

部长疑惑地说:“也是啊,像你们这样才来几年的知青,也拿不到好生个子?”

汪轶尘像是很有感触地说:“您这话讲得太对了,真是内行,所以是骑着一般,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武装部长开始讲解自己的规划:“我准备挑一匹最好的小马,先定好了,过两、三年以后再买过来,作为我的乘骑,刚才在办公室,一眼就相中你的红马。”

部长说着就伸出手想摸红马的脖子,小红马把眼睛一瞪,露出雪白的眼仁,同时张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毫不留情的朝部长的手迎过去,吓得他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收回手,说:“小家伙还挺厉害。”

汪轶尘说:“你看,不行吧,这个小东西头上长着反骨,有抗上作乱的意思,竟敢咬我们的武装部长,这还了得,回去以后得好好教育、教育它。”

部长却笑着说:“这下,就更喜欢它了,当骑兵出身的还能怕马咬?我得找你们队长了解、了解它的情况。”

汪轶尘感到情况愈发不妙,心想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今后再也不能骑小红马到公社来显摆了,假如被他得知小红马长得是一对蛇眼,那就更难办了,便说:“部长大人给咱弄几十发子弹吧,怎么样?”

没想到部长却极为痛快地说:“行啊,看在小红马的面子上,下回再骑它过来,就给你二十发子弹。”

汪轶尘转身骑上小红马,又回过头对部长说:“一言为定,过两天我就来拿子弹。”

晚饭过后,汪轶尘就牵着小红马如约前往郭有林家,准备让它学着吃些饲料。

老郭见到汪轶尘牵着小红马来了,就引起一阵无名的兴奋,跑前跑后的一通张罗,先让汪轶尘把小红马拴在门前的马桩上,又回到屋边用双手在饲料袋里捧出一把碎豆饼,本想亲手送到小红马的嘴边看它会不会吃,又想起小家伙不让靠近,只好返回身扫兴的把豆饼倒进麻袋,才对汪轶尘说:“还是你自己去试吧。”

汪轶尘用双手捧起一把碎豆饼,送到小红马的嘴边,见它没有任何反应,只好用豆饼顶住它的嘴唇,小红马谨慎的闻了闻,用嘴唇在豆饼上轻轻地拱了拱,汪轶尘以为小红马要准备张嘴,但最后还是闭紧嘴不为所动,汪轶尘只得把双手捧的碎豆饼往小红马的嘴上塞,同时对它说:“这是好吃的,试试吧。”

小红马仍然闭着嘴,不做任何反应,汪轶尘只得对郭有林说:“看样子是不会吃的。”

郭有林说:“绝大部分的马都不会直接吃,这没关系,过不了多会儿就能吃的,尤其是这么小的马,学得更快。”

说罢就从屋里拿出一个帆布做的斗子,又从饲料袋里抓出两把碎豆饼放入斗子,递给汪轶尘说:“把它挂在小红马的头上,用不了一个小时准能吃。”

汪轶尘半信半疑的把斗子递到小红马的嘴边,它把嘴伸进去闻了闻,还是闭着嘴没有要吃的意思。汪轶尘把斗子向上提了提,把小红马的头套进一多半,然后把壮志凌云斗子提手挂在它的头上,小红马的嘴和多半个脑袋被套在斗子里,只把眼睛上面的部位露在外面。

郭有林说:“就这样吧,咱们进屋去坐着,过会儿再出来看它。”

郭有林家的东屋是正房,南半部是火炕,上面有个不大的炕桌,北面的墙根摆着一排很大的木柜,整个布局与北京农村的房屋相差不多,只是四壁的墙面都贴着报纸,显得比黄土的墙面要亮一些。

汪轶尘随着郭有林迈上炕,两人盘着腿对坐在炕桌的两侧,老郭问:“这次的基建队去干什么活儿啊?”

汪轶尘说:“让基建队去吐古乐河建羊圈,7月1日我去二线站岗,在基建队呆不了几天,两个月以后再去基建队干活,这个夏天和秋天差不多就交给基建队和二线了。”

郭有林疑惑地问:“到吐古乐河建羊圈?”

汪轶尘说:“队里的安排是在那儿建三座羊圈,说干打垒的就行,我正想问问干打垒是怎么回事呢?”

郭有林说:“那地方缺水,不用干打垒建就得用石头砌,用石头彻太费劲,光起石头,就是没完没了的活儿,又累又慢,大车还得跟着去运石头,就你们那几个人,入冬前能盖出一个棚,就不错了,所以建干打垒的棚是最省事的,依我看,就是建成了,住不到一个冬天也得报废,你们照样是白费劲。”

汪轶尘不解地问:“为什么?”

“嘿,牧民根本就不喜欢棚圈,一时半会儿的也改不了游牧的习惯,也就是让你们知青给逼的才同意试一试。”郭有林像是在无可奈何的说。

汪轶尘问:“您的意思是我们建的棚只能用一个冬天?”

郭有林说:“能用一个冬天就不错了,去年你和田野在二线建的棚多不容易,我当时就说只能用一冬吧,这不,二线又搬回老地方了。”

汪轶尘说:“用一年就一年吧,反正比不用要强一些,干打垒的墙是怎么建法?”

郭有林说:“这个很简单,用两块木板,几根柱子,再有几把木锤就行了。”

汪轶尘说:“是不是把柱子埋在地里,用来控制墙体的宽度,然后用木锤在板框里夯土,打完一段墙,再往前接着打,打完一层再打第二层。”

“就是这么回事。”郭有林笃定地说。

汪轶尘还在接着问:“这么说最费事的活儿应该是架木框和绑桩子?”

聊着、聊着,汪轶尘忽然想起自己的小红马,就起身向屋外走去,郭有林也跟着他往外走,嘴里还在说:“没这么快吧?”

走到小红马身旁,汪轶尘看到它正在兴奋的望着自己,就用手向上托了托斗子,感到已经没了重量,就对有郭林说:“看样子豆饼已经吃完了。”

郭有林感到有些意外,忙说:“小家伙学得这么快,再给它加点。”

汪轶尘摘下挂在红马头上的斗子,见里面已是空空如也,就随手交给郭有林,说:“再给它吃点也行。”郭有林回到屋边捧起一把碎豆饼放进斗子,递给汪轶尘说:“咱们就在这儿看着它吃,第一次喂饲料不能吃得太多,有这些足够了。”

汪轶尘把斗子递给小红马,它把头伸进去闻了闻,然后就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白眼仁还在朝主人站立的位置观望。

郭有林兴奋地说:“眼镜,你看这个小家伙吃得多香,以后跟你的关系就更近了。”

告别郭有林后,汪轶尘就牵着小红马返回基建队,把它拴在门前的水车上,心想今晚只有自己在这儿过夜,小红马倒可以用绊子撒出去,但自己连睡觉的东西也没带,只能到老彭那儿去借条皮被,先凑合一夜,明天还是得回趟蒙古包,把要去二线的东西一起拿过来。

小红马被拴了两个小时,直到睡觉以前才用绊子撒出去。

第二天上午,汪轶尘把拴了两个小时的小红马解开,准备牵到蒙古包北面的空地去撒开。刚给小红马戴上绊子,就看到基建队的负责人周宏远骑着黑马,肩上背着枪已经穿过老队部的房屋,威风凛凛的朝这边颠来,不一会就离得越来越近,一眼望去见马上的老周也显得很黑,像是刮来的黑色旋风。

转眼间,周宏远就在蒙古包前跳下马,两年前的小黑马,此时已经变为健壮的成年马,显得高大了很多。黑马全身上下黑中透亮,给人的感觉是既强壮又威猛,一对粗壮的双耳在不停地转动,面门上那块白色的皮毛比先前明亮了些,显得更加醒目。

周宏远跳下马个头虽然不是很高,却显得很结实,黑黑的脸堂面带庄重之气,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汪轶尘望着周宏远,心想这就叫马如其人,黑马和它的主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黑而威,看上去就像是天造地就的一对。

周宏远从马鞍上取下驮来的东西放进蒙古包,接着又走出来,正好和撒马回来的汪轶尘打个照面,忙说:“眼镜,你倒先来了。”

汪轶尘说:“今天我得回去一趟,把去二线用的东西都弄过来,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带就在这儿过了一夜。”

周宏远说:“你在去二线以前,得把这边的事情办妥才能走啊。”

汪轶尘说:“没问题,这边的事都能办完。”

两人刚说了几句,管理员老彭就从队部急匆匆的走过来,汪轶尘对周宏远说:“看你的感招力多强,人还没站稳,老彭就过来报到了,管理员的工作干得还真主动啊。”

周宏远说:“你信不信他一过来,就得问我要领什么东西?”

汪轶尘说:“昨天他也问过我,那会儿连干什么还不清楚呢?”见周宏远一脸的狐疑,又说:“不过现在都清楚了,要什么东西,一会儿都能定下来。”

老周将信将疑地望着汪轶尘问:“怎么,你心里有数了?”

汪轶尘说:“连琢磨带想的折腾了大半天,算是差不多了。”

老彭急匆匆地走来,人还没到就在发问:“你们俩都来了,赶紧商量、商量还要领什么东西呀?”

周宏远露出难得的笑容,对汪轶尘说:“你看这个老彭,我们就不能说点别的吗,一张嘴就是领东西。”

老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要用的东西肯定都是队部没有的,还得到别处去给你们找,所以才急呀。”

周宏远说:“我们还能不帮着你一块找呀,也不会只难为你一个人。”

三个人走进蒙古包坐在地毡上,开始谈干打垒的事。

周宏远说:“干打垒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我也没想明白,在牧业组呆着也没个地方去问,只有到这儿以后才能解决。”

汪轶尘说:“我也是到这儿以后,才琢磨的。”

随后就把干打垒的做法和了解的情况,从头到尾叙述一遍,最后说:“现在需要的是两块或是四块厚木料的板材,四根或是八根两米来长的立柱,然后再做两把木锤,此外再要一些捆绑柱子用的绳子,这些东西队部大都没有吧?”

老彭说:“没错吧,还是让我说着了,你们要的东西除了立柱能在队部找到几根,绳子有一些,其它的东西都没有。”

周宏远满有把握地说:“这倒没什么关系,公社有那么多单位,咱们到处去问问,谁有就向谁借过来用。”

汪轶尘说:“这样最好,木板和立柱都不是消耗品,用完以后可以完璧归赵,实在不行就出钱买下来,宏远在公社的人头熟,管理员以队里的名义出面,除了木锤以外,其它的东西应该都能找到。”

周宏远说:“呆会儿就和老彭去到公社找材料,眼镜,你要回包,就先回去一趟,急需解决的问题,现在看来是差不多了。”

汪轶尘说:“下午我就能回来,到时候听你们的好消息。”

匹格和契卡趴在知青的蒙古包前,汪轶尘一露面,就被两个大家伙拦住亲热一番,才得以进入蒙古包。额吉家的老大敖力吉见汪轶尘回来了就跑过去说:“小汪叔叔,阿玛家的牛车一会儿要到队部去,准备把你的行李送过去,你回来了正好把要带的东西给收拾、收拾,待会儿我们就过来取。”

汪轶尘说:“我就是来取东西的,收拾好了就给你们送过去,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啊?”

敖力吉笑着说:“回来有点事情要办,一会儿就坐牛车过去。”

汪轶尘刚把准备带走的东西整理好,阿玛家的牛车就到了,装上行李以后,敖力吉就坐上牛车出发了。

中午,汪轶尘在额吉家喝完茶,觉得没什么要做的事情,就骑上小红马离开浩特,独自一人朝队部走去。

队部的周围都静悄悄的,里里外外连一点声响也没有。汪轶尘在路过郭有林家的门前时,发现他的大车不在家,心想都到这个钟点了,大车还能去哪儿干活啊?只要没出远门,今晚小红马就能吃到饲料。汪轶尘边走边想,扭转头看到西边的路上有挂大车正朝这边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骑马的人,看来郭有林的大车是从公社回来的。

汪轶尘走到基建队的蒙古包前把小红马拴好,然后走进包内看到自己的行李已经摆在包内。等他返回身走出蒙古包时,看到大车已经离开通往队部的大路,接朝基建队这边走来,跟在车旁骑黑马的是周宏远。汪轶尘立即想到他们是从公社过来的,说明把要用的东西已经拉回来了,动作还真够快的。

郭有林坐在车上“叭、叭”地甩出清脆的响鞭,大车飞快的冲到蒙古包前又猛然停下。好家伙,劲头这么足,像是有意的卖弄,又像在耍威风,汪轶尘下意识的朝拴在车上的小红马看了一眼,生怕它会受到惊吓,闹将起来。不想,小红马只是竖起双耳,转过头朝大车看了看,并没有惊慌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郭有林跳下车,对汪轶尘赞叹地说:“红马还真是不一般,刚才我猛冲过来,就是想吓唬、吓唬它,看它会有什么反应,像它这样的小马,十有八九,都会被吓得乱蹦乱跳,你看它却是毫不在乎的样子。”

周宏远也注意到小红马的表现,在拴上黑马以后就朝大车走来,有些诧异的问汪轶尘:“这就是你的小红马,看样子还算精神。”

汪轶尘点点头,望着车上装的东西问周宏远:“这么快就把东西凑齐了?”

周宏远跨上大车,神气活现地说:“都备齐了,现在卸车吧。”

汪轶尘又向车上看了看,见有几块半新不旧,比车身还要长出不少的厚木板,另外有几根两米来长紫红色的钢管,看样子是想用它替代木桩,东西倒是不错,但把它埋在地里当作立柱使用就太细、太光了,很难起到固定的作用。

老彭也从队部赶过来,三名知青加上车把式郭有林,很快就把车上拉来的东西都卸下来,数了数共拉回四块木板和八根钢管,木板大约有五公分厚,三十公分宽,五米来长,看样子很可能原来就是干这个用的;钢管有两寸多粗,管壁不算太薄,每根都有两米来长,管子上还涂着红色的防锈漆,其中几根管子的端头是新的锯口。

周宏远从车上抱下一个二十多公分长,直径十五公分左右的石头碾子,兴高采烈地递给汪轶尘说:“你看,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有了它,就不用木锤了。”

汪轶尘双手接过石头碾子,感到重量不清,最少也得有十几斤重,用这个玩艺打夯,重量和压强都不小,肯定比木锤带劲儿,就问:“这东西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从一位老乡家的门前走过,看到地上扔着这东西,心想用它打夯肯定不错,一问人家,答应的还挺痛快,说你们要用就拿走吧,这下可把我给乐坏了,抱着它就上了大车。”

郭有林的大车就要回家了,临走前对汪轶尘说:“别忘了晚上带着小红马过来。”

汪轶尘说:“忘不了,到时候准去。”

周宏远见两人显得很神秘,就问:“你俩有什么秘密要干的?”

汪轶尘说:“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晚上到他那儿,让小红马学着吃点豆饼。”

周宏远十分认真地说:“什么,你的马还要搞特殊化?”

汪轶尘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特殊的马,当然要搞些特殊化啊。”

“什么,特殊的马?”周宏远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剩下的三位知青人又把从车上卸下的东西,像展品一样摆在蒙古包前,汪轶尘拿起一根钢管仔细的端详,突然想到既然有这样的东西,何必要埋桩子,埋桩子又麻烦,又不好用,而且这么细的桩子肯定埋不住,干起活儿来,绝大部分的时间都会耽误在埋桩子和绑桩子上,到不如利用这些钢管变变手法,做点别的文章。

汪轶尘手中托着钢管,一动不动的在盯着看,周宏远见他一直在发愣,就问:“眼镜,你在琢磨什么呢?”

老彭在一旁说:“看来在打钢管的主意。”

汪轶尘问:“公社有没有能在钢管上打眼的机器?”

“当然有,防火站的维修车间,什么样的机器和设备都有。”周宏远很有把握地说。

“那就好办了”

周宏远问:“有什么主意?”

汪轶尘说:“钢管好是好,就是太细,用它埋桩子肯定不好使,把它变个花样,也许能解决很大的问题。”

周宏远听后也立即想到管子太细,有埋不住的可能,忙问:“怎么变法?”

汪轶尘蹲下身子把手中的钢管放在地上,又拿来另一根钢管并排放在三米之外,用手比划着说:“这上面是两块立起的木板,也就是干打垒用的墙框,原来的计划是埋四根木桩固定木板的位置,现在考虑的是要改变固定的方式。”然后又拿起一根钢管,说:“你们看,在两块木板的上方再分别各放一根钢管,与下面的两根钢管对齐,只要按照墙体的厚度在钢管上打出贯通的洞,然后用钢棍从上下两根钢管的洞中穿过去,就能从外面把木板卡住,而且跟地面不发生任何关系。”然后又说:“在打完一段墙体以后,先拔掉固定钢管的钢棍,再拿开上面的钢管,就可以卸下木板,最后再从打好的墙体中间抽出下面的两根钢管,这段墙体就完工了,这样做法就不必一根一根的去埋桩子、捆桩子,干起活儿来会省很多的事。”

周宏远想了想说:“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两块板子用四根钢管和四根钢棍就能控制,但是要用多粗的钢棍才能卡住呢?”

汪轶尘说:“我看直径在十毫米以上的应该都行,主要得看能钻出多大的洞?”

老彭抢着说:“防火站那儿干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宏远想了想,说:“今天就算了,明天上午咱们先到防火站去问一问,要是能行下午就把钢管送过去,反正那儿的人我都很熟。”

汪轶尘说:“看来在公社的专案组,还没白呆啊。”

周宏远扫了汪轶尘一眼,若有所思地说:“只能说还算是比较明智,没干太过头的事,还没把公社的人都得罪完。”

汪轶尘忽然想到老革命加登巴对两位在过公社干过专案组的知青做出过评价,心中就想发笑,不过还是忍住了。

傍晚时分,汪轶尘牵着小红马再次来到郭有林家,刚把小红马拴好,郭有林就提着装好豆饼的斗子从屋里走出来,说:“豆饼已经装好了,你看,比昨天给的还多些吧?”

汪轶尘接过斗子看了看,见碎豆饼把斗子的底部给盖得满满的,确实比昨天两次吃的加起来还要多些,就把斗子递给小红马,小红马的头向前伸得很远,毫不客气的一头扎进去,一口接着一口地吃起来,有时还在向下顶着斗子。

汪轶尘只得把斗子顺势放在地上,小红马头也不抬的在忙着猛吃,露在斗子边缘的白眼仁,时不时的还在转动,郭有林在一旁,说:“你看它吃得多香,如果能吃一个冬天,长得就更棒了,身上的劲儿也会大很多。”

没过多一会儿,小红马就把斗子里的豆饼吃得干干净净,抬起头上下甩着脑袋,心满意足的望着主人,汪轶尘注视着小红马,对它说:“这么好吃啊,明天咱们再来。”

回到基建队的蒙古包前,汪轶尘把小红马拴了两个多小时,直到睡觉以前才撒出去。

第二天上午,汪轶尘、周宏远和老彭三个人背着枪,骑上马到公社的防火站去向工人老大哥求援。小红马的个头虽然比周宏远的黑马和老彭的白马矮一截,但精神头比它们一点儿也不差。小红马高高地抬着头,一会儿横着走,一会儿又竖着走,连蹦带跳的要往前冲。让它这样一闹腾,就把黑马的劲头带了起来,由于黑马不会蹦着走,只会拧着脖子来硬的,就拼着命的要往前冲,气得周宏远一面用力勒住黑马的嚼口,一面朝小红马狠狠瞪了一眼,对汪轶尘说:“小东西还挺狂的,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它们比比吧?”

说罢,周宏远就放开黑马的嚼口,黑马便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汪轶尘也想试试小红马的能力,看它能跑出什么水平,就跟在黑马的身后也松开嚼口,小红马把头往下一扎,随即就塌腰弓身,飞一般的冲出去。让汪轶尘没有想到的是,小红马只跑出十几米远,就迅速的超过黑马,先是一个马头,然后是半个马身,紧接着就超出一个多马身的距离。

简直是不可思义,这么小的个子怎么能跑出这样的速度?汪轶尘感到小红马的速度还能继续加快,但不想让它跑得更远,便勒住小红马的嚼口,回过头朝身后的周宏远看了一眼,见他在三个马身之外还在用力磕打黑马,想要追上来,此时,老彭的白马已经被远远的甩在二、三十米以外。

只有三岁的小红马轻而易举的获得全胜,这是它有生以来第一次与成年马进行比赛,而且对手还是小有名气,跑得还算可以的马。

眼看要上坡了,汪轶尘勒住小红马,周宏远跟在后面也勒住坐骑。汪轶尘放慢小红马的步伐等待后面的黑马追上来并行,黑马用尽全力追了上来,已经不再闹了,周宏远喘着气对汪轶尘说:“这个小东西还真有两下,怎么能跑得这么快,它现在的速度跟你的银白马比,也差不到哪去吧?再过两年还不知道能跑多快呢?”

老彭也从后面追过来,还没停住坐骑就惊奇地说:“小红马跑得太快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抢呢。”

汪轶尘说:“今天是第一次让它跑,骑好了肯定还能再快些,不过,在五岁以前并不准备让它真跑。”

周宏远瞟了汪轶尘一眼,像是要说什么,似乎是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

三匹马登上坡顶,前面就是公社所在地,汪轶尘控制着小红马的嚼口,让它顺着坡道往下颠,小红马的情绪很高,两条前腿依仗下坡的势头,在飞快的向前方迈步,眨眼的功夫就把黑马和白马甩下一大截,暴躁的黑马忍无可忍再次大跑起来,周宏远在马上用力勒住它的嚼口,但仍然控制不住,只得一溜烟地跑进公社。

汪轶尘勒住小红马等待老彭的白马走上来,同它一起慢慢地走进公社,心想不能让小红马太显眼了,免得再被哪位领导相中,提出购买的要求。

到防火站交涉的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工人老大哥向知青伸出友好的援助之手,想要的东西他们那里都有,给钢管打洞的活儿也很快解决,只要把钢管送去就行。

在返回大队以前,汪轶尘找到武装部长,向他讨来先前答应的二十发子弹。见面分一半,汪轶尘只得拿出其中的一半,分给老周和老彭每人各五发子弹。

中午,三个人回到基建队,看到上午前来报到的田野,另外得到的消息是锡林浩特的某个单位前来公社招工,向每个队要一名知青,在三队招走的是女知青许华。

下午,在周宏远的护送下,田野赶着牛车拉着钢管送到公社的防火站,傍晚时分田野赶着空牛车回到基建队,说给钢管打眼的活儿,要等到明天上午才能全部完工。

当晚,汪轶尘的小红马在郭有林家吃到第三次豆饼,给的数量比前两天又增加了些,小红马像是找到了感觉,越吃越有兴趣。

第四天的中午,田野赶着牛车从防火站拉回加工完毕的钢管,干打垒的准备工作到此全部就绪,现在是万事具备,只待开工。

这一天又有两名知青前来报到,算上汪轶尘已有五个人,不过,汪轶尘到二线去站岗的日子也就要到了。

当天晚上,汪轶尘牵着小红马再次朝郭有林家走去,小红马已经清楚的知道要去的地方有好吃的东西,在离郭家还剩十几米远时,就自行加快行走的速度,直接朝每晚吃料的桩子走去,汪轶尘见它如此主动,就把手中的缰绳撒开扔在它的背上,让它自行走过去,小红马不慌不忙地走到桩子跟前站住,回过头两眼望着汪轶尘,等待主人给它送来的饲料。

郭有林把装好饲料的斗子递给汪轶尘,说:“天气越来越热了,地上的草也就要绿了,我的马从今天开始就不喂饲料了,小红马学得也差不多了,如果再吃饲料会有上火的危险,明天再给它吃最后一顿也该结束了。”

汪轶尘一面接过斗子,一面对郭有林说:“我们后天一早就要去吐古乐河,出发以后就准备把小红马放回马群,明天晚上就不用吃了。”

“明天再来吃一次吧,哎,你看小红马自己过来了……”郭有林的话还没有讲完,就看到小红马离开柱子,朝汪轶尘走过来。

小红马不声不响地走到汪轶尘身边,直接把头伸进斗子,毫不客气地吃起来,汪轶尘只得把斗子放在地上供它享用,看起来小红马已经很喜欢吃饲料了,而且吃得速度要比头两天快得多,三口、两口的,就把斗子里为数不多的豆饼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以后,小红马像是意犹未尽,把头贴在汪轶尘胸前,似乎还在等待什么。汪轶尘见小红马的情绪特别好,就对郭有林说:“有林,你来摸摸小红马,我估计这会儿,它已经把你当作朋友看待了。”

郭有林朝小红马走去,笑着说:“吃了好几天的料,还拿我当敌人就太过分了。”随后就站在汪轶尘身边,伸出手摸了摸小红马的脖子,小红马一动也没动,看来它的心里也很清楚,这几天吃的好东西都是这个人给的。

郭有林大笑起来,兴奋地说:“小家伙还行,看来饲料没白喂,已经把它收买了。”然后又接着说:“你它的皮毛真光滑,比我的那几匹都强得多。”

汪轶尘告别了郭有林,牵起小红马朝基建队走去,刚迈出几步忽然想到不如把小红马撒开,看它能不能跟在自己身后一同走回去。说干就干,汪轶尘把小红马的缰绳盘在它笼头上,有意背着手慢慢地往回走,只听走在后面的小红马发出“嗒、嗒”的马蹄声,一步不离的紧跟在主人身后一同往回走。汪轶尘觉得挺有意思,就想试试小红马到底能跟到什么程度,便迈开步子向前跑去,小红马也加快步伐,继续跟在身后“嗒嗒嗒”的小颠着。

小红马跟着汪轶尘来到每天晚上拴它的车前,缰绳仍旧盘在脖子上,汪轶尘感到很好玩,想把游戏进行到底,就对小红马说:“你站在这儿别动,我不来撒你,你就不能离开牛车,能懂吗?”

汪轶尘说完就转身离开小红马朝蒙古包走去,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身后有没有动静,然后就飞快地拉开包门钻进蒙古包,关上门后又转回身从门里缝向外张望,见小红马仍旧老老实实站在车前一点儿也没有动,心中感到十分满意。

周宏远不知汪轶尘在闹什么,就奇怪说:“眼镜,又在搞什么花样?”

汪轶尘说:“我把小红马放在车边,让它自己拴自己。”

“真的吗?”田野跑到门边挤在汪轶尘身边从门缝里向外张望。

“真的没拴着,缰绳盘在的头上呢。”

周宏远却不以为然,而且在故意挑动大伙的情绪,说:“大伙都听着,眼镜要是有胆量,今天夜里就别拴着小红马,同时也不能戴绊子,就这样撤一夜,那才算是有本事,怎么样,能做到吗?”

汪轶尘毫不退让地说:“行啊,那就试试看吧。”

田野觉得有些过分,便很认真地问:“真的要试啊,丢了怎么办啊?”

汪轶尘说:“丢不了,顶多就是跑到马群去。”

两个小时以后,小红马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汪轶尘走出蒙古包来到车边,把小红马带到包后,让它站在田野红马的身边,然后拍拍它的脖子,说:“就在这儿跟红马一块儿吃草,可不能给我丢脸啊。”

汪轶尘刚转过身,就看到有个人影飞快地钻进蒙古包,心想肯定是田野,在察看汪轶尘是不是真的没给小红马戴绊子。

汪轶尘回到蒙古包前,又转回身朝小红马看了看,见两匹红马正在肩并肩的一起吃草,不远处戴着绊子的黑马也在静静地吃草。

汪轶尘走进蒙古包,田野有些为难地说:“老汪,还是给小红马载上绊子吧,要是跑了该怎么办啊?”

汪轶尘说:“说到就要做到,跑了,就自己去找。”

凌晨,还在睡梦中的汪轶尘,忽然听到包外有马匹嘶鸣的声音,急忙披上衣服走出蒙古包。见东方的天空才蒙蒙的发亮,但门外到处都是走动的马匹,看得出马群在朝东南方向移动,坏了,不知是谁的马群正好从这儿以过?汪轶尘想这下完了,弄不好小红马就会跟着马群走了,反正现在什么也看不到,还是等天亮以后再说吧。

走进蒙古包,其他的几个人都睡得正香,汪轶尘想这会儿告诉他们也没有用,还是等到天亮以后,大家都一起去找马吧。马群从队部穿过去最少也得带走十来匹马,脚上没有戴绊子的小红马反而会好一些,不至于让绊子把脚脖子磨破。不过,汪轶尘还在想小红马未必会跟着马群走,只能等到天亮以后再见分晓。

汪轶尘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天亮后周宏远从包外回来对大伙说:“都别睡了,咱们的马全没了,肯定是小红马给带走的。”

汪轶尘躺在被垛上说:“这话讲得可不对,小红马怎么能把大马给带走啊,天亮以前不知是谁的马群从门前经过的,才把大伙的马给带走了。”

周宏远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起来以后看到的,不信,你们出去看看,门外肯定有不少新的马粪。”

田野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问:“那你为什么不叫我们起来抓马呀?”

“当时天很黑,四外什么都看不清,把你们叫起来也白搭,照样得等到现在去找马,你们的马都有绊子肯定走不远,顶多就在老队部南边的公路附近。”

田野问:“你的马会在哪儿呢?”

汪轶尘一本正经地说:“我的马更不会走远,超不过郭有林家的门口。”

田野笑着说:“我才不信呢,老周,你信吗?”

周宏远这一次却摆出当领导的架子,头也不抬地说:“一会看吧。”

汪轶尘又说:“大家谁也别怪谁,还是一块去找马吧。”

几个人跟着气呼呼的周宏远,走出蒙古包朝正南的方向走去,汪轶尘没跟随他们一起往南走,而是独自朝西南方向加登巴的蒙古包那边走去,才走出三、四十米,就绕开队部的房屋挡住的视线,一眼就看到几里以外的山脚,果然,在队部南侧的公路旁边,稀稀拉拉的有几匹朝南站立的马,但其中并没有自己的小红马。

汪轶尘对周宏远那边的几个人高喊:“田野,到这边来看看,你们的马都在前面。”

几个人都调头朝汪轶尘这边走来,然后扬起头寻找各自的马,不一会儿,大家的心里都有了数,周宏远是最后一个过来的,很快就找到他的黑马,然后对汪轶尘说:“眼镜,好像没看到你的小红马?”

汪轶尘随着大伙一起往南走,像是无所谓地说:“我的马肯定不在那儿,它脚上没戴绊子,这会儿不是在马群,就在前面的那些房子边上。”

大家在继续往南走,忽然看到有匹红色的小马从前面的房角绕出来,然后从容不迫地朝众人走来,汪轶尘一眼就认出过来的是小红马,还没等他说话,田野就大呼小叫的在高喊:“来的是小红马。”

周宏远在一旁黑着脸说:“他妈的真邪了,看眼镜怎么抓它?”

汪轶尘离开众人独自朝小红马走去,小红马看到有人迎面而来,先愣了片刻,随后就加快步伐朝汪轶尘迎去,然后就越走越急,最后竟然是小颠着跑到主人的身边站住,汪轶尘不慌不忙伸出手,解开盘在它头上的缰绳,抚摸着它的脑袋,心中感到非常满意,小红马用头在汪轶尘的肩上轻轻地蹭着。

最后的结果表明:小红马并没有跟着马群走,而是自行回到主人的身边,几个发愣的知青在注视着汪轶尘和小红马,谁也没有说什么,只听对方在说:“我就不陪你们过去了。”然后便牵着小红马返回基建队的蒙古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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