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北京城 相聚妙峰山
作者:呼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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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我就去翻地图,找航天桥的确切位置。我家有很多张北京市地图,买的时候都说是最新版本,但看来都不是,因为都找不到航天桥。正在翻着,又有电话来,原来是疏桐,这是我们第一次通话。小路的声音是浑厚的女中音,疏桐的声音是快乐的,象细碎的小铃铛。我们先互相惊喜了一番,然后她告诉我,缺月有车正好顺路可以接我。说好在崇文门的新侨饭店门口,因为我们不认识,她说她的装束是黑大衣,黑帽子(这也是我早已闻名的),为了更好识别,她特地说她再戴一付红色手套,戴一只,拿一只。这时我才想起要问问到妙峰山后怎么活动,她说据小路说,车一直开上去,基本不爬山,到了那里,有一块平地,大家可以走走,不过鞋还是要穿合适。本来我还想找一件短大衣,听她这么一说,我想那就不用找了,就穿我平常穿的长大衣吧,我问疏桐,她也穿长大衣。她又告诉我车头朝西,我问车的颜色,她说她没注意,说不好(后来我坐了一天的车,可现在问我车的颜色,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听了想,那就更不用问车号了。我告诉她我的大衣是灰色的,戴蓝色头巾,斜背一个书包。 我又想起一件事,我说我晕车,没想到疏桐高兴地说,她也晕车,于是我也很高兴,有个伴了。我告诉她可以找一块鲜姜,贴在内关穴,男左女右,我以前不止一次用这法子,有用,不过用的次数多了,就差了些,她第一次用,会很有效的。一切说定,互相说早睡,休息好。放下电话,收起地图,找鲜姜,又特地找出相机放进书包,可惜后来没用上。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差五分,我到了新侨饭店门口。不到两分钟,就看见一位黑大衣,黑帽子的女郎走过来,我紧盯着她看,她走到辅路的一辆车旁,车旁还有三位男士。我想这就是疏桐吧,还想,已经有四个人了,看来我们要挤一挤了。可是她穿着裙子和高跟鞋,而且两手插在衣袋里,我看不见是否戴了手套,从这些地方看又不象。但我发现他们的车正是车头朝西,而且尤其坚定了我的是,那三位男士中有一位穿着一件咖啡色“万”字团花的中式棉袄,记得在大坛上看到记述某次聚会时,其中有人穿这样一件衣服。我又一次看了看那位女士的双手,她还是插在大衣袋里,我想可能是有些冷,她一时忘了。于是我走过去问那位女士:“请问你是叫疏桐吗?”她说:“什么,学徒?我们不学徒。”这时那三位男士也问:“她说什么?”,“她问咱们是不是学徒的。”,“哦,我们不学徒,不学徒。”这里离崇文门三角地不远,看来他们把我当成招工的了,我赶快解释:“我是问你是不是叫疏桐。”,“哦,不是,不是。” 我离开他们,抬头向西一看,就在不远处的“三宝乐”面包店门口,一位黑衣黑帽的女士,尤其是那双显眼的红手套!我快步走过去,离着还有一段距离,疏桐也认出了我,指着我笑起来。看来是有感应的,像刚才那样,我在他们周围那么半天,他们都毫无反应,绝对不是,以后要记住。 大家互相介绍,缺月开车,还有王老五。我和疏桐都晕车,我俩在电话里都说好了,一起坐在后座。车开了一段路,停了下来,王老五下车,我们不知他去干什么,一问缺月,原来是给我们去买治晕车的药。啊,真是。车很快到了约定地点,早了将近半小时,于是我们又先去到王老五的单位,有点事。王老五想请我们先吃些东西,可是我怕吃了会不舒服,说不吃,大家都说不吃,不饿,这使我心里很有些不安。 又开回去,老远就看见了小路她们。小路高高的个子,很豪爽。又看见了滴水,我们曾经在网上“兴风作浪”。板筋从后面走过来,就在“三八节”那天,我看到他的一个帖,还以为他是女的呢,原来是个大高个,当然不是女的。还有两位年轻的新朋友,其中一位是江湖。一起开车到了301医院门口,又有两位新朋友其中一位是老虎,还有素面。小路下了车,过了些时候,她提来几大袋“肯德鸡”。
我右手手腕上用白色橡皮膏固定着一块姜,很可笑的样子,但没办法。疏桐没找到姜,她含了一片王老五买的药,有用。前不久我从皂君庙坐车到崇文门,下车就吐,我真担心今天这样,那就太煞风景了。因此虽然一路说笑着,但我心里总惦记着晕车这件事,这甚至成了我这一天的主旋律。看来这实在是犯了一个战略性的大错误,反而助长了这件事,虽然有姜顶着,还是有些难受。 很快出了市区,进入门头沟地界。不久,车右边高高的天幕上就出现一带蓝灰色剪影,那是山。在这种状态下的山,总给人一种巍峨的神秘感。道路开始蜿蜒向上,路旁闪过裸露的大石块,这就是说,我们已进入山门,在爬山了。头顶上有个指示路程的标牌一闪而过,王老五没看清是还有2.1公里,还是21公里,我一厢情愿地说,是2.1公里吧。但很快就发现不是,于是我们都重新调整了一下,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我要了一片药含在嘴里,有种清凉的薄荷味。弯道渐多而且转角渐小,缺月开得仍是那么稳,前面那辆车只在山路的转弯处时隐时现,我们紧紧跟着。 远远的山顶上,依稀有些屋宇,那肯定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忽然车旁掠过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玫瑰谷”三个大字,使我大感意外。那是74年刚回北京不久,朋友间传说京西有个叫“玫瑰谷”的地方,青山绿水,还有大片的玫瑰,听来就象梦境一样迷人。我们相约一定要去,可是因为种种的原因,一直没有去成。后来大家各奔东西,我再对周围的任何人说起这个地方,没一个人知道,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么多年了,以至我渐渐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以为真是梦中的事。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看见了,可那时明明说是在百花山附近,怎么会在这里呢?也许,这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吧。 车又拐了一个大弯,眼前一个坡地,有些开阔,原来是到了。缺月很细心,她让我们先下车,以防她转入停车位时动作大,我们晕。我们下来,脚一沾地,就觉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心想糟了,难道晕得这么厉害?看看眼前的疏桐,不好,也是有点晃。再仔细一看,原来地面是斜的。下意识地看了看车,心想车可别溜下去。 听老人讲,这妙峰山本是一处道教盛地,以前每年的某一天,四面八方的人都来这里朝香祈福,人们带着香烛灯火,连夜上山,有很多人一步一个头直磕上山。从山脚下望上去,延绵不断的灯火挤挤挨挨直达山顶,求到福后,人们又互相祝愿着:“带福下山,带福下山”一路下来,真是盛况空前。如今是萧条了,但也不尽然,我们来时,迎面不断有车下来,现在门口仍停着另外几辆车。我们当然是最大的一群。门外一溜卖货的小摊,统一的小棚子,卖货的人比我们游客还多,大声的招揽着生意。那香粗粗的一大把,足有两尺多长,一开始我都没看出来那是什么,比白云观的香似乎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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