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混凝土班(第三部)】6、一件大衣见真情;7、思想工作靠张军……
作者: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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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混凝土班(第三部)】 6、一件大衣见真情 混凝土班“搁车”的消息,在工程处不胫而走。中午去食堂,不少同学向我打听情况,形势不明,我无言以对。打了饭往回走,遇到赵玉霞,塞给我一张纸条,说是何小军托她转给我。打开一看,是何小军写的。大意是说张军脚受了伤,近几天上不了班,让我多抓团总支的工作。我苦笑一下,心想:“没准今天一过就要‘海瑞罢官’了”。 中午把屋里打扫干净,桌椅码好。两点钟,卢处长带着老刘和白队来了。看到徐处长没来,大家先放下一半心,徐处长为人严厉,大家都有些怕他。 卢处长拿着小本本,和老刘白队一起坐下。他见我们神情紧张,笑咪咪地说:“怎么啦?干嘛都不吭气?我们可是专们来听你们的意见呀!”“我说!”小桂按宇生排序,打了头一炮。他从进工程处拆房起,说到抗震救灾,说到这两天去窦店拉砖,滔滔不绝,说了有半拉钟头。别看他平时贫嘴滑舌,说话尽不着调,可一到关键场合,居然口才雄辩,说的头头是道。 万事开头难。小桂开了头,大家看三位领导低头一个劲往本上记,并未有不满神色,胆子也壮了。接下来,康永、建华、老孟、宝强……最后是宇生,9位学徒一个不落,全都提了意见。严师傅的烟袋哧溜哧溜地吸了不知多少锅,他十分惊讶自己的徒弟们居然都这样能说,这样敢说。太阳从头顶转到西山上,屋里的光线愈来愈暗,归巢的寒鸦在老槐树上哇哇叫着,像是也想说点啥。伙伴们都说完了,卢处长抬头看看我,“小匡啊,你这个班长有啥意见?”宇生和康永使劲使眼色,让我不要说话。可我忍不住,这会儿不让我说话比打我骂我还难受!我必须说! “今天大家说了很多,归纳起来,我觉得主要是两点:第一是希望多学点技术,第二是希望领导注意工作方法。学技术,也是从处里工作着想,咱们处不像大公司,有那么多工程,咱们处的活常常是一个工种干,其它工种闲,效率很低。如果我们能多学点技术,哪怕是砌墙抹灰,也能给工程添把劲。大家绝不是不肯干杂活,抗震运输,5个人,上午十吨沙,下午四千砖,人人手上打了血泡,我们说过一个‘不’字儿吗?大家只是想把精力更多地全用在学技术上,一寸光阴一寸金,这个心情相信领导能理解。至于工作方法,我相信主席的《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领导们肯定学过。主席说,我们对于群众的切身利益,群众的生活问题,一点不能疏忽,一点不能看轻。因为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只有动员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只有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现在天这么冷,坐在大卡车上跑窦店拉砖,不给发件大衣,口口声声说按规定办事;那好,北京市规定供暖是哪天?11月15日,对吧?可今天去队部,屋里都笼上火了,还差着半个月呢,这是按哪条规定?所以我希望处里队里领导能体查民情,只要真心实意为群众排忧解难,我们也会体谅领导的难处,也会干的更好。”我讲完,卢处长望望蹲在门边抽烟袋的严师傅,“老严呀,你有啥要说吗?”严师傅紧张地磕磕烟锅,思忖了好一会儿,说:“咳,这事,也不怨领导,也不怨学徒,也不怨队上,也不怨师傅,就怨四人帮!”他的话,一下子把学员和干部们全逗乐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说几句吧。”卢处长放下小本本,摘了花镜,定定神,说: “今天这个会开得很好,你们要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你们有这么多意见。大家反映意见很好,涉及处里工作的,我、老刘,我们带回去研究;涉及队上的,老白,你带回去研究;总之,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可不许打击报复!至于学技术,大家有这个积极性很好,队上要考虑这件事,要给大家创造条件。当然,干些杂活是难免的,不要小看干杂活,它也是对人的磨炼。但是,一定要关心学徒,爱护学徒,像大家提的大衣问题,我认为提的很有道理,老白呀,你们也是从学徒工干过来的,怎么现在这么官僚?!”卢老头说到这,眉毛一竖,发起火来: “一件大衣有啥?又不是金山银山!制度制度,制度是人定的,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规定不能发,没说不能借吧?借着穿穿行不行?不用了再收回来嘛!你们真是官当大了学会打官腔了,回去告诉刘文贵,这么冷的天,出车必须配大衣!我不管你是发是借,反正冻坏了孩子们我找你们算账!”“是是是!回去马上落实!”白队忙不迭地答应着。 第二天出车,我们穿上了簇新的棉大衣,坐在车上,大家又说又笑。虽说是名义上是借的,但大家别提有多高兴了,好像每人都得了件貂皮大氅!
混凝土班的“搁车”事件圆满解决,但工程处学徒们的思想波动并未因此而结束。这好像朝平静的湖水中丢了一块石头,它必然会激起环波,一圈圈地扩散开来。它直接波及的,便是瓦抹班。 木工和钢筋工紧赶慢赶完成了食堂地基的支模绑钢筋,我们从11月12日开始浇筑混凝土。头天就不顺,下午下起大雪,雪大路滑,只得停工。13日雪后天晴,又刮起大风,气温骤降,幸好还没到滴水成冰的程度。大家加班加点,昼夜赶工,终于在16日将食堂地基全部打完,接下来,就轮瓦抹工练活了。队上计划,瓦工砌完地下室墙,木工和钢筋工立即搭模板绑钢筋,然后打混凝土,一定要在上冻前完成食堂地下室的全部工程。 节骨眼上,瓦抹班也闹情绪了,虽没有像混凝班“搁车”,但出工不出活。光看着工地上一群壮小伙儿人头攒动,可那砖墙增长速度就像蜗牛爬。我们混凝土工管给瓦抹供灰,他们不练活,灰用得少,倒便宜了我们。可队上领导急得心如火燎,照这样磨洋工,上冻前打完顶子是休想了。 11月23日,队上干部效仿与混凝土班对话的经验,找瓦抹混骨干开会,征求意见。参加人,队上有胡头、白头和大李,学徒工有袁青海、赵得水、王波涛、刘宇生、匡卫群。混凝土现在不是主要矛盾,矛盾在瓦抹,所以我和宇生没有多说;青海他们大概觉得队上干部不够份量,也不想多说。会议没有太大效果。 12月3日,队上再次开会征求意见。这次不光找学徒,还请了老师傅。老师傅参加的有郎亭长、李书伶、韩守敬、木工王师傅、电工马师傅;学徒参加的有黄京晖、冯世平、徐佳建、胡殿荣、匡卫群。瓦抹的同学这次大概有了准备,很认真地给队上提了意见。除了批评队上的官僚主义作风,不深入群众,不做思想工作,生产无计划等问题,还涉及很多切身利益问题。京晖发言说: “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瓦工属‘技术工种’,混架属‘熟练工种’,(指混凝土工和架子工),按说技术工种应该比熟练工种难学吧?要不怎么我们的实习期是一年,而混架只有三个月呢?可是转正后,我们的工资却比混架低,这为什么?难道技术越多贡献越小了吗?还有粮食定量,我们也比混架少。难道说我们的活要比混架轻省?我们吃得比混架少?”佳建听了打趣说:“老黄你肯定比我吃的少,不信今儿中午咱俩比式比式”。 我也打趣说:“你比行,我肯定比不过京晖,插队我们一个灶里搭伙儿,贴饼子他能吃五个,我顶多吃仨。”京晖冲我俩笑笑,“我可没有嫌混架吃的多,我的意思是说瓦抹的活也很重,粮食定量起码应和混架一样吧? 这次会上瓦抹工反映的问题,诸如工资、实习期、定量、劳保用品等等,都是按照国家规定走的,要想变动,可不像发件棉大衣那么容易。虽说通过开会了解了学员们的思想问题,但要解决需通盘考虑,并非朝夕即得之事。所以会开了,活还是没多大起色。 眼瞅着离三九天越来越近,处里真是急了眼。12月8日,徐、卢二位处长亲自召集会议,除队上干部,学徒工只叫了团总支的张军、徐长满、马向阳、匡卫群四人。我想,徐处长他们一定看明白了,这些小年轻并非队上干部能够轻易拨得转的,现在唯一一招,就是让团总支出马,总支成员大多是“150”的,而瓦抹班骨干也多是“150”同学;像一班的丁忠科、赵德水、王波涛、袁青海;二班的陈泽时;三班的黄京晖、刘亚力。只要这些同学动起来,事情就好办了。 那天的会从上午十点开到下午三点。徐处长最后发言,他看着张军说: “张军啊,看来要依靠团总支来做工作了。你们要把处里的意思传达给学员们,问题一定会解决,学员们的待遇处里一定会认真考虑,但这要有个过程,要花时间去研究,有的还要报到办公厅,而眼下工期很紧,已容不得再拖,一定要在元旦前把地下室的活做完,否则一上冻打不了混凝土,施工计划就打乱了。道理一定要和学员讲清楚,工作一定要做好,军长啊,你有没有信心?有没有把握?”“成,我们试试吧”;军长的回答既不响亮也不干脆,显然,这事她心里也没底。虽说大都是母校同窗,又都是永宁一个锅里贴饼子,可能不能说服瓦抹班的同学们,真是个未知数。
第二天,参会的总支成员分了工,军长和我去瓦抹一组,小徐和向阳去瓦抹二组。白天不能停工,只好放在下班后。这天下班后,我和军长到了瓦工的休息室,一看人头,只有王波涛、冯世平、种培育、安群义四人。 “你们组的人呢?怎么就剩你们四个了?”军长问波涛。 “你问我,我问谁去?”波涛没好气儿地说。 王波涛和军长是同班同学。他个头不高,圆脸盘,眼睛特别大,所以我们都叫他“大眼儿”。他能歌善舞,在学校就很活跃。这次编辑母校九十华诞纪念册,一班提供的照片中,有一张跳新疆舞的,其中就有波涛。在工程处,他也是宣传队的绝对主力。他为人热情,爽朗,乐观,一天到晚乐呵呵的,好像从没有愁事儿。可今天,破天荒地面带愁容。 虽说人不齐,可会不能不开,军长拿出笔记本,对波涛说:“处里昨天开了会,会议精神让我们来传达。你记一下,明天把精神和小组的同志们都说说。”接着军长便一五一十地把昨天会议精神念叨了一遍,念完问四人:“都听明白了吗?”“明白明白!”小安子刚挨过整,惊弓鸟一样,随声应和;冯世平和种培育都是很老实本份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倒是波涛满腹牢骚: “光拿话甜惑人谁不会呀?管用吗?现在知道我们重要了,来许愿了;等活儿一完,全一风吹,屁用不管!军长我跟你说,这些意见,我们向白头胡头反映多少次了,他们老是一推六二五,今儿说研究研究,明儿说讨论讨论,就是不当正事放在心上。群众利益一点不关心,就知道拿我们当驴使!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也知道工期紧,也知道一上冻打不了混凝土,要是给你军长盖小厨房,你放心,不吃不睡我们也得给你把活抢出来!可现在是给部机关盖食堂,着什么急?早点儿晚点儿耽误不了干部吃饭!还不是想干的漂亮点儿好向上头邀功吗?群众利益不解决,我凭什么为你卖命!”“波涛,话可不能这样说。”军长见波涛发牢骚,赶紧做工作: “处里面还是很重视学员们反映的问题的,像混凝土班提的大衣问题,不是马上就解决了吗?至于工资那些事,不是想改马上就改的了的,还有个报批过程,这一点咱们要体谅领导的难处。再说工程也不是哪个领导个人的事,这是公家的事,真要是上冻前封不了顶,雨雪一泡,墙体受损,这事儿就大了。”“咳,军长,我这不就是冲你发发牢骚吗?大道理我们都懂,我们就是希望上头能体查民情,早点给我们解决实际问题。军长、老匡,你们放心,冲着老同学的面子,我们一定好好干!”波涛冲我俩拍了胸脯。 听了波涛这句话,军长和我总算松了口气。出来去瓦抹二组,看屋里已黑了灯,会已经散了。“也不知小徐和向阳他们顺利不?”军长不无担心的说。“估计问题不大吧,咱们同学还是讲道理的”,我自我安慰地说。 骑上车往家返,忽然看见亚力骑车在前。我紧蹬几步追上去: “亚力,你们组的会开的怎么样?”我和亚边并排骑着,问他。 “咳,就那么回事,光说不行,要来实的。不过你放心,干活大伙肯定会抓紧的!”果然,第二天瓦工全都提起精神,砌墙速度大大加快,他们一快,我们供灰的就忙了,十个人连轴转都有些吃紧,但大伙没有一个喊苦喊累,宇生还冲瓦工们喊:“嘿,哥儿几个,干快点,给我们混凝土匀出点时间来,可别让活砸在我们手里!”从12月10日到23日,瓦抹工起早贪黑,加班加点,终于赶完了食堂地下室的全部砖活。24日,木工钢筋工全体出动支合子板架钢筋,我们也做好了混凝土浇筑的准备。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寒流来了! 25日那天清晨,我一睁眼就听见窗外狂风呼啸,只见玻璃窗上已结上一层冰花。听天气预报,当日最高气温已降至零下三度。我心里阁蹬一下,赶忙吃了早点奔工地。一进邮电部大门,远远就见严师傅蹲在工地边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木槽,大口大口抽着烟袋锅。我走上前去,着急地问:“师傅,还能打吗?”严师傅抬头看看我,苦笑着摇摇头,突然啐一口痰在地上,只见那口痰瞬间就冻结了。他指着地面说:“完了,没法打了!”
那天一早,处队领导也早早来到工地。徐处长问明打不了混凝土,当机立断:“混凝土不打了,木工和钢筋工把活干完,先把顶子简单苫一下,明年开春再干。过完元旦,全处停工冬训。磨刀不误砍柴工,一定要把这团乱麻理理清!”徐处长当过兵,很有军人风度,说话干脆利索,大事拿的起放的下,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脸不变色的气魄。停工冬训,是明智之举,目前处里的思想状况很乱,如不尽早理顺,什么活也干不好。 过了元旦,5日开始先办了三天骨干学习班,然后从11日起全处进入冬训。冬训分四步,1、学习;2、摆问题;3、找办法;4、总结。 从1月5日到2月13日,冬训搞了一个多月。其间最重要的环节是摆问题和找办法。摆问题,就是让大家提意见。学徒们憋了一年,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那发言的场面别提有多热烈。意见内容,其实也就是混凝土班和瓦抹班当初提的那些,领导不关心群众生活,干部特殊化,官僚主义等等,再就是大量具体问题。学徒们对队领导意见最大的就是王队和陈队,问题提了一大堆,两位听得满头冒汗。 2月13日,冬训最后一天,徐处长在总结中宣布了关于调整施工队体制的决定:处部仍设四个组(政工、办事、供应、生产);施工改为四个队,一二队由瓦抹混架和部分木、电工组成,三队由木、电、钢筋、水暖、油漆工组成,四队由机械工和司机班组成。一队二队是施工队主力,队内淡化工种间的区别:将瓦抹工的工资及粮食定量与混架工调整一致,实习期也缩短为三个月;队内施工时打破工种界线,混架工也干瓦抹活儿,瓦抹工也干混架活儿,劳保用品的发放也就高不就低。群众意见大的队干部调离施工队。我分在一队,队长是由工程兵转业来的王占魁,书记是胡文福。 这些调整,基本上满足了学徒工们的要求,可以说皆大欢喜。至此,延续了三个多月的、由工程处学徒工们发起的“戊戌变法”,宣告结束。这场小小的变法,与78年全国展开的真理大讨论相比,与79年开始的改革开放相比,只能说是汪洋大海中的一点水花,但对我们亲身参与的同学们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冬训期间,还有一件事值得一记,那就是春节为部机关演了一台节目。 77年1月7日,为了纪念总理逝世周年,团总支组织团员青年排练了几个小节目,记得的有:马骥超和康虹的诗朗诵,薛红与朱建华的诗朗诵,刘玉琴的独唱,小温的独唱,薛小粤的小提琴独奏,女声小合唱“洪湖水”,男声小合唱“太行山上”等。节目演了两个小时,处领导看了很满意。12日晚上,新调来的政工干部老齐把向阳、晓军、佳成、末末、莲蒂还有我召到办公室,商量春节联欢的事。 老齐大名齐春叶,中年妇女,人瘦瘦小小,却很精悍,像是河北人,说话口音较重。她的性格比刘念增王代竹他们要活跃些,和小青年们比较说的来。 “小匡啊,”她操着浓重的河北腔说:“徐处长找我,说春节部机关要联欢,让咱们出台节目,今天把你们几位找来,大家一起合计合计。处长要求要有一个大合唱,有一个大些的舞蹈,其它小节目让咱们定。乐队拉个单子,缺啥乐器去买,借这个机会给宣传队添置点家当。这个任务要你牵头,你觉得行吗?”我掐指算算,心里没底:“只有一个月时间,太紧了,恐怕够呛!”我有点想打退堂鼓。 “你放心,处里全力支持,要钱给线,要时间给时间!”老齐一点不松口。 第二天,晓军和莲蒂拉了个节目单,晚上在老齐办公室,昨天这拨人又增加了波涛和康虹,把节目单反复推敲,最终确定了18个节目。日记里详细记录了节目单内容: 1、大合唱(共32人);2、舞蹈(向阳、波涛、骥超、小粤;康虹、薛红、靖昆、姜辉);3、男生小合唱(立明、向阳、骥超、波涛、青海、卫群);4、快板(宪章);5、女声二重唱(末末、康虹);6、男女声二重唱;7、女声独唱(刘玉琴)、8、天津快板(向阳、波涛、青海、立明);9、山东快书(丁志);10、相声(福祥、宪章);11、京剧清唱(玉琴、薛红);12、诗朗诵(骥超、康虹);13、女声独唱(末末);14、小提琴独奏(小粤、京晖);15、诗朗诵(新学员);16、女声表演唱(薛红、姜辉、康虹、末末、靖昆、中媛);17、坐唱(共10人);18、男生二重唱(波涛、立明)。
排练的过程麻烦不断,似乎没有一件顺心事。 最难的是舞蹈,当时定了两个,一个是“抬头望见北斗星”,另一个忘了。为了编动作,波涛、骥超、向阳、末末、卫亚非、康虹等主创同学,看了好几遍舞蹈史诗《东方红》。由于白天要冬训,排练只能放到晚上;从1月17日至20日,几位主创同学日日排练到晚上十点多,特别是波涛和末末从头盯到尾,一天不落。好不容易全编好了,21日要教动作了,薛小粤撂挑子了。 “老匡,我不能参加舞蹈,我得练小提琴呢!”小粤阵前倒戈,弄得我措手不及。 “那哪成?人都定好了的,你不跳谁跳?小提琴回家练不行吗?其实你水平那么高,练不练上台照样拉呀!”“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我哪会跳舞呀?我的胳膊腿全是僵的,不会打弯儿,让我跳舞这不是赶着鸭子上架吗!”小粤暴露了真实思想。 我左说不行右说不行,最后找来何晓军,晓军和小粤一个工种,算是他师姐。我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死说活说,小粤就是不点头。最后我急了,“算了,不跳就不跳吧,强扭的瓜不甜,实在找不着人,我跳!”“你跳?”波涛和末末在一边表示惊讶。 “看不起人不是?”我不服气地说。 “老匡你做个动作,”波涛给我比划了一下,我照猫画虎端着架子学了一个,自认为挺优美,一旁观看的舞蹈队同学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波涛笑着说:“老匡你要是上台跳舞,我向毛主席保证满场就看你一个了!”我看看自己,无可奈何地苦笑,的确,我自己都觉得上不了台面。 “这可咋整呢?”我一着急,延庆话就来了。骥超笑嘻嘻看着我,给我指点迷津: “老匡,有一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怎么没想起来呢?”“谁呀?快说快说!”我急得直给骥超做揖。 “徐佳建呀!你怎么把一个屋的哥们儿给忘了?”“对呀!佳建行!”波涛一拍巴掌,给我吃了颗定心丸。 我和骥超赶紧去把佳建拉来。佳建还真行,只用了两个多钟头,就把整个动作串下来了。那天的日记写到:“今晚舞蹈排练基本成型。这些天为编舞蹈,日日忙到晚上十点多钟,波涛和末末最为辛苦,向阳、骥超、亚非、康虹等功劳也不小。同学们积极性这样高,何愁节目排不成?越想越高兴,于骑车路上成顺口溜一首: 莫道冬寒十里霜,胸中锦绣胜春光。连轴排练真辛苦,一日功成喜气洋。 要赞波涛心似火,应夸末末演红装。早知佳建能歌舞,何必心焦愁断肠?”2月7日,舞蹈最后一次彩排,偏偏碰上食堂小蒋当班,他是舞蹈队成员,他不来,彩排就没法练了。我和军长去找食堂管理员给小蒋请假,没谈通;只得找管食堂的布处长,小布也打官腔:“工作第一,排练第二,怎么能上班时间不干活跑去跳舞呢?”“唉呀布处长,这不是彩排吗?政治部老侯保桐他们要审查节目呢,要不你把小蒋放了,我替他揉面去,行不行?”我几乎是在哀求他了。“那哪行?你这秀才干一天我们得付多少工资呀?”小布让你急不得恼不得。我跟军长出了门,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军长一拍脑袋,“咱俩怎么这么笨呀?找徐处长去,徐处长原来是小布的老领导呀!”果然,徐处长一个电话打过去,小布立马批了假。 演红军须穿红军服。开头没当回事,因为何晓军说学校有,到时借来穿一下没问题的。2月8日军长和晓军回学校去借衣服,我们边练边等。等到下午四点多,她们俩回来了,只拿着一包八角帽。“衣服呢?”我莫名其妙地问。“咳,真不凑巧,衣服让别人借走了!”我一下子傻眼了,这怎么办?大家总不能光戴个红军帽,穿着工作服上场吧?第二天全处发动借服装,到是人多力量大,薛红通过关系还真把衣服借到了! 类似这样杂七杂八的事太多了,甚至到了演出那天还是麻烦不断。演出借的是电报大楼礼堂,可办公厅光告诉人家下午两点用,没想着演出要提前化妆。我们一点到了礼堂却打不开化妆室,等找到钥匙打开门已经一点半了。大家正赶着化妆,拉手风琴的卫亚非突然发现乐谱找不着了。“能不看谱拉吗?”我着急地问;“三首歌呢,我哪背得下来!”亚非急得一脑门汗。多亏工程处的音乐才子、大合唱指挥孟繁华,他听说谱子找不到了,硬是凭着惊人的记忆给亚非默写了一份乐谱。可乱子还没完,临近开演,忽然发现赵玉霞、李玉茹和张艳华三位大合唱高音部的女生没到,本来女高音人就少,一下缺了三,这可咋整?当时急出一身冷汗,幸好要上台时她们仨及时赶到,没有误了场。 说来也怪,在演出开始前麻烦不断,可大幕一拉开,我们的演出忽然一切走入正轨,像一台精密仪器那样运转的丝丝入扣。掌声连着掌声,喝彩接着喝彩,每个节目都是那样顺利,每位演员都是那样认真;当最后一首大合唱《天山战士》的最后一个高音迸发出来时,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我看着台下,看到老齐在笑,老刘在笑,卢处长在笑,徐处长也在笑!此刻我忽然觉得全身轻松的似乎要飘飘升起,我看着喜笑颜开的同学们,在心里说:“同学们,你们是好样的,我谢谢你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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