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西插队的那几年里,我最馋的是肉。因为在山西一年里也只有过八月十五时农民才舍得杀猪宰羊,然后把那玉米面、白面和在一起放上葫麻油和糖,用模子把面作成一个个月饼,再在锅里摆好,把锅吊起来,锅盖上面、下面放上碳烤熟,这就是当地的月饼。然后把羊杂碎做成汤吃,其他的肉就收好,等冬天过年才能吃了。
记得我每次回家,妈妈都会给我做一大碗肉,无论什么肉,我一口气就能吃完,吃的奶奶瞪着大眼发直,生怕我吃坏了肚子。
有一次又是半年没见肉渣了,妈妈一听到回北京的同学们讲,就马上给我寄来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哈,是香肠!当时能吃到香肠是多么不易呀,贵不说,肉都是要票有定量的,一家人省下肉票给我和在内蒙古插队的妹妹一人寄了一包香肠。虽不多但是已经是很高级很高级的了,其他的同学家里哪有这个条件?
晚上我高兴极了,同屋的共有五个女生,我们坐下来数节数,一节、两节……共十节,哈!正好一个人两节。我们就开始计划了如何吃这两节香肠。我们是共产主义——大家都有份,第一次每人一节,以后就慢慢吃剩下的那一节。
分好了我们围坐在炕上开始吃了。“是生的?还是熟的?”我开始怀疑了,在家里从不注意香肠是怎样吃的,现在不知道是生是熟了?大家都放在鼻子下面闻了又闻,挺香!“是熟的!”“不像,是生的!”大家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生熟,最后我说:“管他的,吃!”于是我就抓住香肠,大口大口地连撕带揪地吃了起来,咬起来也很费劲,但是我们已经有半年没有吃过肉了,吃起来当然是香……
后来回到家里,妈妈问我香肠是怎样吃的,我如实说了。妈妈惊呼起来:“哎呦!我的闺女,那是生的!你们就那么吃了?!”
现在我有时想起来都会暗自好笑。
(2003-05-08 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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