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晨光一队,队里很快就分给我一块菜地。这就是我的自留地了。这是块宽一米五、长十多米的一畦地,在一大片菜地之中。而这一大片菜地,就是一队各家各户的自留地的集中地了。种好我的自留地不光关系到我和弟弟、奶奶有没有菜吃,也关系到知识青年的脸面。所以种好自留地也是我的重要任务之一。
开始是模仿。从社员的菜地里要来韭菜蔸,然后分开栽到我的地里,就有了几十蔸韭菜;到集市上买来辣椒秧、茄子秧、豆角苗,社员又支援了几种时令的菜籽,分别撒到地里,浇水,施肥,除草,打虫,松土,整枝,搭架,过了不久我的自留地也就有了收获,可以自给自足,和旁边左右的菜地可以比一比了。侍弄菜地都是在收工之后,累上加累,没有感到苦。看到自己的劳作有了收获,解决了“副食供应”,就有了笑脸;听到社员的夸奖,虽然口里说“差的远,差的远”,但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第二季就有了求变化的心思。买了种菜的科普小册子,又引进了当地没有的品种。当地从来没有种过蕃茄。我们想吃,买都没处买。只有自己种。到哪里去搞种子?打听到武汉大东门有卖菜种子的商店(就离发云当年住的地方不远),就利用回家过年的机会光顾了它。果然有!只是太贵,我们买不起!那个时候卖种子,不是像现在装在花花绿绿的塑料袋里,而是散放在一格一格的木盘里,使我们有了可乘之机。出门商量一下,就又进了店。有的和营业员说话,有的就靠在了番茄种子的格子旁,把手指放在口里弄上口水,放到身后的番茄种子里沾一沾,再把手放到裤子荷包里擦一擦,再一次重复上述动作。几次过后,荷包里的番茄种子就有那么一点啦!黄州萝卜种子要便宜些,买得起,就称了几两;还有武汉的特产红菜苔的种子也都弄到了。过完年回队多了一份高兴。
开春了就育番茄苗,用塑料薄膜做小温室,精心伺候,时时翻书,倒没有出什么差错,可以用茁壮成长形容。适时移栽进自留地,马上引起一片质询,一遍遍的介绍,还是不以为然,只有用果实说话。我也是第一次种番茄,真是靠了书本,怎么支架,怎么打枝,怎么施肥……终于开花结果了。社员们纷纷来参观评说,我一再强调要熟了才能吃。过了几天,就不断有人抱怨:什么东西,真不好吃!我到自留地里一看,青青的小番茄都摘得七七八八了,叫人哭笑不得。只有一个女社员说好吃,她正怀毛毛,要吃酸东西呢。后来队里给盖了房子,我就在屋后开了一小块地,专门种番茄,才看见了红熟的果实。照着书上说的,又学会了自己留番茄种子,不用再去干那个勾当了。说到留种子,还有一个笑话。说是一个知识青年看到房东家的屋檐下吊了一串串红辣椒,就问是做什么用的。房东告诉他是留的种子。这个知青说:哎呀,明年留青辣椒种子吧,我喜欢吃青辣椒!笑倒了一片人,流传到如今。
引进的其它品种也都获得成功,在晨光大队流传开去,丰富了贫下中农的菜篮子。
再后来办起了“晨光知识青年队”,把各小队的知青都集中起来。住集体宿舍,吃集体食堂,种集体的菜地。菜地有一亩多,安排了一个女知青专职种菜,其他的知青就只管大田生产。感觉轻松多了。种菜的女知青勤快的很,把那一块原本贫瘠的荒地侍弄成茂茂盛盛的一片菜园子。食堂里不但蔬菜自给,还提供瓜果给我们解渴,解馋。
再再后来,这个种菜的女知青成了我的爱人。不过那是招工回武汉几年以后的事了。
(2003-07-01 于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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